“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前世’。”孟清辞打断他,目光清澈而坚定,“但我知道,那些感觉是真的。我知道,看到你受伤,我会害怕。看到你痛苦,我会心疼。知道你可能有危险,我……”她顿了顿,脸颊更红,却依旧勇敢地说了下去,“……我会不顾一切地想去做点什么。”
她的话,如同最直接的表白,敲打在何彦书的心上。他看着她,这个在战火中显得如此纤细,却又如此坚韧勇敢的女子,心中那片因前世记忆碎片而荒芜冰冷的土地,仿佛瞬间被注入了滚烫的暖流,万物复苏。
所有的疑虑,所有的困惑,在这一刻,似乎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是眼前这个人,是这份跨越了迷雾、在烽火中愈发清晰灼热的情感。
“清辞,”他唤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带着一种确认般的郑重,“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无论那些是梦还是真实。这一世,我何彦书,认定你了。”
这不是花前月下的浪漫誓言,而是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在内外交困的危局中,一个军人最直接、最郑重的承诺。
孟清辞的眼中瞬间涌上了一层水雾,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感动和……归属感。她用力回握住他的手,重重地点头,千言万语都哽在喉咙,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泣音的:“嗯!”
何彦书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泪光和脸上坚定的神情,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悸动。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一些,却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
“别动!”孟清辞连忙按住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你的伤还没好!”
何彦书依言躺好,但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她。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看着她为自己担忧而微微蹙起的秀眉,看着她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情意,一种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
他抬起那只握着她的手,轻轻带到自己唇边,在她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的眼眸注视下,将一个滚烫而轻柔的吻,印在了她的手背上。
那触感温热而干燥,带着他独有的气息和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孟清辞浑身一颤,仿佛有一股电流从手背瞬间窜遍全身,让她四肢百骸都酥麻了。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心跳如擂鼓,在寂静的地下室里清晰可闻。
“等我好起来。”何彦书凝视着她,目光深邃如同承诺,“等打完了仗,我们……再也不分开。”
孟清辞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定和深情,所有的羞涩和不安都化为了巨大的勇气。她抽回被他握住的手,在他略带疑惑的目光中,微微倾下身,快速地、带着决绝的勇气,将自己微凉而柔软的唇瓣,印在了他因为受伤和发烧而有些干裂的额头上。
一个轻柔如羽,却重若千钧的吻。
“好。”她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许下诺言,“我等你。我们一起……等到那一天。”
何彦书浑身剧震,感受着额间那转瞬即逝却烙印般深刻的柔软触感,看着她迅速退开、满脸红霞却眼神晶亮的模样,胸腔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而饱满的幸福感和力量感充斥着。伤口似乎都不那么疼了。
前世未能完成的合卺,未能守护的誓言,仿佛都在这一刻,于这战火纷飞的地下室里,以这样一种截然不同却又无比真挚的方式,得到了弥补和确认。
两人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对视着,空气中流淌着无声的默契与情愫,将外界的一切危险与猜忌都暂时隔绝开来。油灯的光芒跳跃着,将两人依偎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墙壁上,交织在一起,仿佛本就该如此。
然而,温馨的时刻总是短暂。就在这时,地下室入口处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不同于伤员呻吟和哨兵正常换岗的窸窣声。
何彦书眼神瞬间一凛,恢复了军人的锐利,对孟清辞使了个眼色。
孟清辞也立刻警觉起来,迅速收敛了情绪,侧耳倾听。
那细微的声响,似乎……是有人在试图悄悄靠近通往一楼的阶梯?
内鬼……要行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