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教堂山谷的过程比来时更加紧张急促。孟清辞和栓子不敢有丝毫停留,凭借着栓子出色的侦察能力和对地形的敏锐,他们避开可能存在的哨卡和巡逻队,沿着来时的路线拼命回赶。
怀中的药品包裹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时刻提醒着孟清辞肩负的责任和何彦书苍白的面容。同时,教堂里那些日本兵的对话、那个可能的接头点,像一根刺,深深扎在她的心里。队伍里有“钉子”的猜测,从之前的怀疑变成了几乎可以确定的危机。
栓子同样面色凝重,他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低声道:“孟护士,教堂里的事……回去后必须立刻报告指挥官。如果真有内鬼,咱们的队伍就太危险了。”
孟清辞重重点头,肺部因为急促的呼吸而火辣辣地疼,但她咬紧牙关,脚步没有丝毫放缓。
当他们终于远远望见队伍藏身的那片山坳和残破土屋的轮廓时,已是午后。阳光斜照,给荒凉的土地镀上了一层虚假的暖意。
留守的哨兵发现了他们,立刻发出了信号。土屋里迅速涌出几个人,指挥官和王医生都在其中,脸上带着期盼和焦虑。
“怎么样?”指挥官迎上前,目光急切地扫过两人,最后落在孟清辞紧紧抱着的包裹上。
“找到了!磺胺,还有一些绷带和酒精!”孟清辞将包裹递过去,声音因为疲惫和激动而微微发颤。
王医生一把接过,迫不及待地打开查看,脸上顿时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太好了!太好了!何团长有救了!其他伤员也能用上!”
人群中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希望的光芒在每一张疲惫的脸上闪现。
然而,孟清辞下一句话却让所有人的心再次沉了下去:“但是,我们在教堂遇到了敌人,一个小分队的日本兵。”
气氛瞬间凝固。
“怎么回事?”指挥官脸色骤变,语气严峻。
栓子立刻上前,简洁清晰地汇报了他们在教堂的遭遇——如何发现药品,如何被困地下室,如何发现暗道逃脱,以及最重要的,听到敌人似乎在等待接头的对话。
“……我们怀疑,那里可能是敌人的一个联络点。而且,”栓子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的人群,声音压得更低,“他们出现的时机和地点,太巧了。结合之前渡河遇袭,恐怕……咱们的队伍里,真的不干净。”
这话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激起了千层浪。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震惊、愤怒和难以抑制的恐慌。互相猜忌的情绪开始无声地蔓延。
指挥官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他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沉声道:“此事非同小可。所有人,管好自己的嘴,没有确凿证据前,不得妄加猜测,自乱阵脚!王医生,你先去给何团长用药。栓子,孟护士,你们跟我来。”
孟清辞顾不上休息,跟着指挥官走到一旁相对僻静处,将教堂内的细节和自己的担忧更详细地汇报了一遍。
“……那个暗道,位置很隐蔽,或许……可以作为我们的一条备用退路,或者……”孟清辞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或许可以找机会,摸清楚那些鬼子在那里到底等谁。”
指挥官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太冒险了。当务之急是稳住队伍,治好何团长,然后尽快离开这里。既然药品找到了,我们按计划,连夜转移去教堂!那里有地下室,易守难攻,比这露天野地强。至于内鬼……”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老子自有办法把他揪出来!”
命令很快下达。队伍迅速行动起来,收拾行装,准备转移。虽然找到了药品,但内鬼的阴影让这份喜悦大打折扣,气氛压抑而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