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按当时的情况,即使猗窝座不逃走而是留在原地,我也没心思关注他就是了。
不死川先生没关注后续的事,开口向我要了特制子弹后就匆匆离开了。他离去的背影用羽织背面带有的杀字悄无声息地告诉我他的决心,我想他极大概率会去找个鬼来试验一下子弹的效果。如果早知道不死川先生是这个类型的角色,那我就应该告诉他还有针对鬼研发的特制炸药亟待试验,说不定他会感兴趣!
黑船开国后还活在旧时代的人自然也有,但是在东京这样的人到底已经少了。最初知道鬼杀队佩刀以杀鬼时我总有些恍惚,直到了解制造日轮刀的特殊金属我才明白:并非不喜欢枪械这样简单果决的武器,而是没有办法。
所以我坚信特制武器的开发一定会给鬼杀队的行动带来极大助力,甚至可能发挥出远超想象的作用。
最后赶来的恋柱和蛇柱。恋柱甘露寺小姐我早有耳闻,之前就听炼狱杏寿郎提起过。因他的描述,我对这个少女抱有极大的好奇心,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子能够作为他的继子一跃变成柱。
好奇让我的大脑有了自己的想法,但每每出现在脑海中的都是一个与“甘露寺蜜璃”这个名字截然不符的形象。于是见面的机会就这样不约而至了。
他们到达的时候我正在和桥下先生交流杏寿郎的恢复情况,虽然他依旧陷入昏迷,但是身体机能早已自主运转起来,并且以相当高效的速度配合着躯体自愈。打断我们说话的是轻轻敲响木门的三下,“你好?”少女清亮的甜音响起,她微微掀门,先露出的是小半侧脸,确认房间无误后才正式开门进入。
是一个相当可爱的少女,最先引人注意的是编成三条粗大麻花辫的樱粉色长发,发梢清新的草绿色为对她的第一感官带来极大的亮色。
当凝目于她的外貌时,浅叶绿色的一双大眼睛便牢牢抓住人的视线,与她对视像在河岸边观察自己的倒影,一切无所遁形。而两眼下的痣像是脸颊上红晕的点缀,她带着大大的笑容。还有让人意想不到的,与忍完全不同的队服,几乎是在刻意彰显她丰满的身材。
我站起身想要打招呼,从已有的经验里完全可以判断来者便是恋柱,虽然素未谋面,但是亲近感却自然而然地涌上心头,我可以确认自己很喜欢她,感觉跟她会相处得很不错!
不等我说些什么,甘露寺小姐已经小步跑上来握住我的手。“你好,有栖川小姐!”她声音轻轻的,“炼狱先生经常说起你!我是甘露寺蜜璃,很高兴认识你!”说着说着她的语速越来越快,牵引着双颊上的绯云越来越红,几乎到了额间快要冒汗的程度。
“你好。”并不是我回应的。语调极其平淡的招呼声轻巧地打断甘露寺小姐的紧张穿插进我们的对话。这来自跟在她身后的像一片漆黑的阴影似的少年,黑色短发、苍白肤色,用绷带缠紧嘴部,脖子上盘着的支起头颅的白蛇不断吐出信子,处处都显出些与众不同,但是处处都没有他那对金绿异瞳来得更诡异。
“嗯!”甘露寺小姐回身看向黑白的少年,再次面向我时热情地对我介绍起他:“这位是伊黑先生!伊黑先生是鬼杀队的蛇柱!”
我同样大力地回握她的双手,“你好,甘露寺小姐!”甘露寺小姐的热情开朗让我仿佛品尝到炼狱家祖传的风味。该说她果然是杏寿郎的弟子吗?在待人这一点上两人出奇的相似,让人不由自主就想要亲近。嗯嗯,再顺便和伊黑先生也打个招呼。
与甘露寺小姐不同,伊黑先生在我同他打招呼时只短暂地与我视线接触了一秒,转而继续时刻注意着甘露寺小姐。
在甘露寺小姐的关切询问下我又一次复述了炼狱杏寿郎为了保护无限列车的乘客而做的一切。这对我而言无疑是一个脱敏行为,至少多次重复他的英雄行径后,战斗的惨烈留给我的震惊逐渐褪色,剩下的唯有他以一己之力与鬼战斗保护了所有乘客的荣耀。
我不再因此做噩梦了。炼狱杏寿郎因失血过多而死亡的噩梦消失在我的睡眠中后,我对于他身体状况的情绪也逐渐平静下来,不再因为些许细小的变化而时刻心神不宁、患得患失。
因为他还活着,而这是最重要的。
从那个恐怖的清晨至今整整五天,五天的时间,炼狱杏寿郎一直没有醒来。原本笼罩我的他何时会醒来的焦虑情绪因为每天都有大家关切的拜访而缓解。陪护并没有什么困难的,医院内有专业的优秀医护人员为他换药护理,我不需要忧心什么,时间也就这样一点点溜走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我的作息变得非常不规律,时常半夜难以入眠,白天却会昏昏欲睡。
私人病房内有陪护的单人床,有时我会躺在小床上休息,但是更多时候我宁愿趴在床边。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一手牵住他,然后枕着手臂入眠。
病房内消毒水味没有太重,但我每天都会熏染紫藤花香,借着触碰到他换得一丝安心,只有这样我才能入睡。虽然每次都是浅眠。一旦有人要把这熟悉的体温从我手中剥夺,内心骤然裂开的口子刹那间灌满空虚,勒令我即刻醒来。
我睁开眼,被子覆盖下我握着的人还在,只是静默中他的指节忽然轻轻勾动我的手指。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我猛地坐起。在我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先前还昏迷着的人此刻正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窗外的薄金洒落他肩头,将他发梢的红熔进模糊的光线,这一切唐突得令我以为自己在做梦。
“朝和。”他轻轻叫我的名字,没有挣开手,反而翻转过来用力回握住我的,握紧的动作甚至让我感觉些许痛意,但我没有放开。梦终于醒了,他也终于醒了。
“你不用再害怕了。”他保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