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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送出的纸条(第1页)

晚自习的灯光带着暖黄的光晕,在课桌上投下整齐的方格。冬以安摊开物理练习册,目光却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不由自主地飘向斜后方。夏栖迟正低头演算题目,笔尖在草稿纸上划过的沙沙声均匀而清晰,混着窗外偶尔掠过的晚风穿过树叶的轻响,成了这间安静教室里最动人的背景音——可在冬以安听来,每一声都像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他甚至能看清夏栖迟握笔的姿势:食指轻轻抵着笔杆,小指微微蜷起,和自己刻意模仿的姿势一模一样,只是对方的动作更自然,不像他总怕被人看出破绽。

他的指尖在笔袋里来来回回摸了半天,终于触到那张折了三折的便签纸。纸角被反复摩挲得有些发皱起毛,边缘泛着淡淡的白痕——上面是午休时特意整理的物理公式推导,夏栖迟下午在座位上“啧”了一声抱怨这节内容晦涩难懂,声音不大,却精准地钻进了冬以安的耳朵里。他当时正低头画速写,笔尖顿了顿,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要是把公式推导整理得清楚些,夏栖迟会不会就不那么烦躁了?

于是整个午休,冬以安都趴在桌上写写画画。他把课堂笔记里的重点摘出来,用最简洁的步骤重新写了一遍,连老师强调的“摩擦力方向易混淆”“向心力公式适用条件”等易错点,都用红笔标了出来,字迹工整得不像平时的草稿,反倒像精心准备的“讨好”。为了让夏栖迟看得舒服,他还偷偷对比过对方的笔记——夏栖迟写“F”时会带个小弯钩,写“∵”“∴”时会把符号拉得稍长,这些细节他都记在心里,一笔一划模仿着,连纸张边缘的留白都和对方的笔记本对齐,生怕哪里不够周全。

可这张薄薄的纸条在笔袋里躺了整整两节课,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递出去。预备铃响时,他攥着纸条的手指都捏出了红痕,指腹蹭过粗糙的纸边,留下淡淡的印记。他偷偷抬眼,想趁乱塞给斜后方的人,却看见夏栖迟正被几个同学围着问数学题。对方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不耐烦”,眉头微蹙着,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一副“这么简单都不会”的嫌弃模样,可回答问题时的语速却又不自觉放慢,还特意把草稿纸转了个方向,让提问的同学看得更清楚。冬以安看着这一幕,悄悄把纸条塞回笔袋,心里有点发涩:原来夏栖迟对谁都这么好,自己这点小心思,说不定根本没人在意。

课间操回来,教室里弥漫着淡淡的汗味。冬以安手心沁出的汗把纸条边缘洇得有些软,他摊开纸巾擦了擦手,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抬头——恰好撞上夏栖迟转过来的目光。对方大概是刚喝完水,嘴角还沾着点水珠,眼神清亮,带着点“你看我干什么”的疑惑。那些排练好的“这道题你要不要看”“我整理了点笔记”瞬间卡在喉咙里,冬以安慌忙别开目光,落在窗外的香樟树上,连耳根都在发烫。他能感觉到夏栖迟的视线还停在自己身上,后背的校服都像被烤得发烫,心里暗骂自己“真没用”,觉得自己这点小心思在对方眼里肯定拙劣得可笑。

“冬以安,这道题的受力分析……”前排的女生转过来,手里的练习册轻轻敲了敲他的桌面,打断了他翻涌的思绪。

他应声抬头,接过对方练习册时,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桌沿的便签纸。纸条“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像一颗小石子砸进平静的湖面,瞬间搅乱了冬以安的心。它恰好落在两人座位间的过道中央,白色的纸页在深色的地砖上格外显眼。冬以安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下意识想弯腰去捡,却看见夏栖迟的白色运动鞋停在了纸条旁边。

那是一双很干净的运动鞋,鞋边没有一点污渍,鞋带系成利落的蝴蝶结——这是他上次无意中说“这样系不容易散”后,对方就一直保持的系法,连打结的位置都记得清清楚楚。他还记得当时夏栖迟听完,皱着眉说了句“麻烦死了”,语气里满是嫌弃,可第二天上学,冬以安就看见对方新换的蓝色鞋带,也系成了同款蝴蝶结,只是被问起时,对方又嘴硬地说“随便系的,哪有什么讲究”。

夏栖迟弯腰捡起纸条,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冬以安的鞋尖,带来一阵细微的麻意,像电流一样窜过四肢百骸。“你的东西掉了。”他把纸条递过来,指腹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纸张传来,带着点温热的触感。冬以安的目光落在对方的手指上——指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和他握笔时的样子一样好看。夏栖迟的目光在展开的纸页上停留了半秒,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惊讶:“这是……物理公式推导?”

冬以安的脸“腾”地烧起来,像被泼了滚烫的热水,从脸颊一直红到耳后。他慌忙把纸条抢回来,胡乱塞进课本夹层,指尖都在发颤,连纸张边缘蹭到手指都没察觉:“是、是上课做的笔记,随便写写的。”他不敢看夏栖迟的眼睛,只能盯着自己的校服裤腿,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还停留在自己发梢,连后颈的碎发都像要烧起来。为了逃离这份尴尬,他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我、我去趟洗手间。”

没等对方回应,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走廊里的风带着夜色的凉意,吹在发烫的脸上却丝毫没减轻热度。他靠在走廊尽头的窗台上,双手撑着冰凉的玻璃,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楼下香樟树的影子在夜色里摇晃,叶片的缝隙漏下零星的灯光,像撒在地上的碎星。

忽然,他想起上周夏栖迟帮他捡起掉落的画板时的场景。那天美术课下课,他抱着画板往画室走,不小心被台阶绊倒,画板摔在地上,里面的速写纸散落一地。他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丢脸,蹲在地上慌乱地捡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就在这时,夏栖迟走了过来,没说什么话,只是弯腰帮他捡那些散落的画纸。阳光落在对方发间,连碎发间藏着的细小头皮屑都看得一清二楚,对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带着点温热的触感。他当时也是这样心跳如擂鼓,连道谢都忘了说,只敢在对方转身时,偷偷在草稿纸上画个小小的、别扭的笑脸,画完又觉得太明显,用橡皮蹭了半天才勉强遮住,最后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印痕。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时,冬以安还在和那张纸条较劲。他把纸条从课本夹层里拿出来,摊在桌面上,看着上面工整的字迹,心里又纠结起来。把它折成小小的方块,塞进笔袋最深处,又觉得藏得太好反而刻意,好像在掩饰什么;拿出来重新展平,又怕被别人看到,暴露自己的小心思。反复折腾了好几次,他终于把纸条折成了纸飞机的形状,机翼上还笨拙地画了两道弧线——像极了运动会上夏栖迟冲过终点时,被风吹得扬起的校服衣角。

那天运动会,夏栖迟穿着红色运动服,在1000米跑道上跑最后一圈时,明显放慢了速度。冬以安挤在人群最外围,手里攥着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指节都捏得发白。他看着夏栖迟的身影在跑道上越来越近,心里既紧张又期待。当夏栖迟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还特意朝他的方向挥了挥手,阳光落在对方脸上,笑容格外耀眼。可当时的他,却只敢慌忙低下头,假装拧瓶盖,连回应的勇气都没有,直到现在想起,还觉得遗憾。

“走了?”夏栖迟背着书包站在他桌旁,校服外套松垮地搭在肩上,露出里面干净的白色T恤领口,锁骨的轮廓在灯光下若隐若现。他的语气里带着点“你磨磨蹭蹭干什么”的催促,可眼神却没那么不耐烦,反而带着点等待的意味。

冬以安慌忙合上笔袋,指尖却不小心碰倒了墨水瓶。几滴深黑色的墨汁溅在练习册的封面上,晕开小小的黑点,像他此刻慌乱的心跳。“等、等我收拾一下。”他手忙脚乱地抽纸巾擦着墨渍,可越擦越晕,黑色的墨痕在白色的封面上蔓延开来,看起来格外刺眼。就在他快要急哭的时候,夏栖迟递来一张柠檬味的湿巾,语气依旧是那副“真笨”的嫌弃:“用这个擦,不容易留印。我上次墨水洒在笔记本上,就是这么擦掉的。”

微凉的湿巾贴着指尖,混着对方指尖残留的温度,让他心跳漏了半拍。冬以安接过湿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练习册上的墨渍,果然像夏栖迟说的那样,墨痕渐渐变淡了。他抬起头,想对夏栖迟说声“谢谢”,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小声的“麻烦你了”。

两人并肩走出教学楼时,月光把影子拉得又细又长,比傍晚放学时靠得更近,几乎要重叠在一起。冬以安攥着笔袋的手心沁出薄汗,那只纸飞机在里面硌着掌心,棱角分明的折痕像颗跳不停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撞得他指尖发麻。他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夏栖迟,对方正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侧脸的轮廓在月光下格外柔和,和平日里“傲娇”的模样截然不同。

路过操场旁的梧桐道时,夏栖迟忽然停下脚步,踢了踢脚边一颗白色的小石子。石子在地面滚动的声响格外清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他的语气有些别扭,像是在找借口:“明天物理小测,你复习得怎么样?我听说这次题目挺难的,好多人都没看懂知识点。”

冬以安愣了愣,月光落在他睫毛上,像镀了层薄薄的银霜。他下意识点头:“还、还好,老师讲的重点我都过了一遍,就是有些公式还不太熟。”说完又觉得自己太啰嗦,慌忙闭上嘴。

“我有几道题不太懂,”夏栖迟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尾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犹豫,像怕被拒绝似的,可又强行装出“你必须帮我”的强硬,“明天早自习……能问问你吗?你要是没时间也没关系,我再找别人问。”

他猛地抬头,撞进对方含笑的眼眸里。月光落在夏栖迟的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钻,连瞳孔里映着的星光都看得真切。冬以安感觉喉咙发紧,点了点头才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在发抖:“好、好啊,我有时间,你想问哪道题都可以。”

夏栖迟听到这话,嘴角明显弯了弯,可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故意说:“那行,明天早自习我去找你,你可别睡过头了。”说完,又踢了踢那颗小石子,像是在掩饰自己的开心。

分开时,那只纸飞机终究还是没送出去。冬以安站在巷口看着夏栖迟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路灯把那道身影拉得很长,直到被黑暗吞没,才慢慢从笔袋里拿出纸飞机。夜风轻轻吹过,纸飞机的机翼微微颤动,像是在鼓励他勇敢一点。他忽然抬手把它扔向空中,看它借着风势掠过斑驳的墙头,穿过香樟树的枝桠,最终落在浓密的叶影间,被摇晃的叶片温柔地接住,藏进了夜色里,像他藏了很久的心事。

回到家,冬以安打开日记本,在今天的日期下面画了一只展翅的纸飞机。他拿着笔,犹豫了很久,在纸飞机旁边写下:明天早自习,要记得把步骤讲清楚,不能紧张,也不能不敢看夏栖迟的眼睛。笔尖顿了顿,又在纸飞机旁边添了个小小的太阳,光芒的弧度都和夏栖迟笑起来时眼角的纹路一模一样,连光斑的位置都记得分毫不差——尽管他嘴上总在心里说“夏栖迟笑起来一点都不好看”,可每次想起那个笑容,心里都会泛起一阵甜。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窗洒进来,落在日记本的纸页上,像一层薄薄的银霜。冬以安把脸颊贴在微凉的玻璃上,想起刚才夏栖迟说“能问问你吗”时,眼里的笑意比星光还要亮。他悄悄弯起嘴角,后颈的碎发随着低头的动作轻轻晃动,像藏着一整个夏夜的心动,连呼吸都变得甜丝丝的。

他忽然想起以前的自己——总是躲在画室的角落里,不敢和人说话,连画速写都只敢画风景,怕自己画不好人物,被别人嘲笑。可自从夏栖迟出现后,他开始敢在草稿纸上画对方的笑脸,敢偷偷整理笔记想帮对方,甚至敢答应和对方一起讨论题目。这些小小的改变,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却真实地发生着。

“原来有些‘傲娇’的嫌弃,是裹着糖的试探;有些自卑的后退,是在等一束光,教我敢把自己摊开。而夏栖迟,就是照进我世界里的那束光,一点点把我从黑暗里拉出来,让我敢相信,自己也值得被喜欢。”冬以安在日记本的角落,轻轻写下这句话,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写完后,他小心翼翼地合上日记本,放在枕头旁边,仿佛这样,就能把这份心动和期待,都带进甜甜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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