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课的琅琅书声刚歇,走廊里就传来一阵桌椅碰撞的巨响,紧接着是男生压抑的闷哼。夏栖迟笔尖一顿,抬头时心脏猛地一缩——冬以安被两个高个子男生堵在墙角,校服领口被攥得皱成一团,单薄的肩膀抵着墙,像株被狂风压弯的芦苇。
“钱呢?不是说今天带过来?”染着黄毛的男生抬手推了冬以安一把,他踉跄着撞在墙上,怀里的练习册散落一地,封面上“冬以安”三个字被脚印碾得模糊。
冬以安咬着下唇,指尖死死抠着口袋,指节泛白,声音轻得发颤:“我……我还没凑到……”
“没凑到?”黄毛嗤笑一声,抬脚碾过地上的练习册,纸张的碎裂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昨天可不是这么跟我保证的,你当我们是傻子?再凑不到,就别怪我们去你住的巷子‘拜访’!”
周围的同学都低着头假装看书,有人偷偷用余光瞟向这边,却没人敢出声。夏栖迟看着冬以安通红的眼眶,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怎么忘了,上辈子这个时候,追债的人第一次找到学校,就是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羞辱冬以安,逼得他躲在天台哭了一下午。
“住手。”夏栖迟的声音不大,却像颗石子砸进平静的水面,让喧闹的走廊瞬间安静。他起身快步走到冬以安身边,弯腰捡起散落的练习册,指尖拂过上面的脚印,目光冷得像淬了冰,“他欠你们多少钱?”
黄毛上下打量他一眼,吊儿郎当地笑:“关你屁事?想英雄救美?我劝你少管闲事,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我替他还。”夏栖迟把练习册轻轻递给冬以安,眼神却始终盯着黄毛,“但你们要是再敢在学校里闹事,或者去他住的地方骚扰,我现在就报警。”他掏出手机,屏幕亮着,通话界面停留在“110”,指尖悬在拨号键上。
黄毛脸上的笑僵住了,大概没料到会有人真的出头。他刚想再说什么,就被旁边的同伴拉了拉胳膊——走廊尽头,教导主任正拿着保温杯往这边走,镜片反光里满是严肃。
“算你有种。”黄毛撂下句狠话,恶狠狠地瞪了冬以安一眼,转身和同伴溜得飞快,连地上的纸屑都没敢多踩。
冬以安还愣在原地,手指紧紧攥着练习册,指腹蹭过封面的褶皱,直到夏栖迟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回过神,眼眶更红了,声音带着哽咽:“夏栖迟……谢谢你,但我不能让你……”
“先回座位。”夏栖迟打断他,轻轻把他往教室推,动作温柔得像怕碰碎易碎的玻璃,“这事晚点说,别耽误上课。”
他转身时,对上后排林野投来的目光。林野皱着眉,用口型问“没事吧”,夏栖迟摇了摇头,比了个“下课说”的手势,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刚坐下,就感觉桌肚里多了个东西——是颗水果糖,糖纸还是冬以安昨天送他的那种,透明的包装里裹着粉色的糖块,像颗小小的太阳。
课间操时,林野拉着夏栖迟躲到操场角落,压低声音问:“刚才那俩是谁啊?怎么欺负以安?以安是不是欠他们钱了?”
夏栖迟点了点头,把上辈子冬以安被追债逼得辍学的事简单说了说,没提重生的事,只说是“听社区阿姨讲的”。林野越听越生气,撸起袖子就要去找人:“太过分了!以安本来就不容易,他们还这么欺负人!不行,我得去找他们算账!”
“别冲动。”夏栖迟拉住他,“现在去找他们没用,还会让以安更难堪。我们得先想办法帮他把钱还上,再彻底解决这事。”
林野停下脚步,挠了挠头:“那怎么办?我妈这个月的零花钱还没给我,我只有攒的两百块……”
“够了。”夏栖迟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问过李律师,高利贷的利息不受法律保护,只需要还本金。以安欠的本金应该不多,我们一起凑凑,再找份兼职,很快就能还上。”
两人正说着,就看见冬以安从操场另一边走过来,手里攥着个塑料袋,脚步放得很轻。夏栖迟连忙迎上去:“你怎么没去做操?不舒服吗?”
冬以安摇了摇头,把塑料袋递给他:“我……我去小卖部买了点东西,给你们的。”袋子里是两瓶冰汽水,还有一包奶糖,都是最便宜的那种,“谢谢你们刚才帮我。”
夏栖迟看着那两瓶还冒着冷气的汽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暖了一下。他接过袋子,把汽水递给林野一瓶,自己拧开另一瓶递给冬以安:“我们是朋友,帮你是应该的。钱的事你别担心,我们一起想办法。”
林野也连忙点头:“对!我们仨一起凑钱,再一起去兼职,很快就能还上!你别自己扛着!”
冬以安看着他们,眼眶又红了,他低下头,喝了口汽水,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没压下心里的暖意:“可是……那笔钱有五千,我不想让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