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稀稀落落的树在深夜也可以奏响乐曲,风拍打窗户的声音倾耳可闻。
林非鹤左手垫在脑后,右手举着手机划拉屏幕。
一堆垃圾短信。
要不是推送某某结婚、某某离婚,要不就是什么新品首发……掺杂其中的小绿是仅存的有用之物。
几个陌生人加他微信。
都拒绝。
以前的朋友打听近况,暗示自己结婚,他不来也要掏个腰包。
转个六百六十六。
同学群转发金融信息、谈论改革措施,还有调查问卷和投票……
他早应该免打扰的。
看了一圈,没意思的日子没意思透了。
林非鹤说起来是实打实的富二代,父母赶上改革红利,在浦东创业风生水起。他从小接受高等教育,又是家里的长子,不负众望考入复旦,一切看起来都完美无缺。
可惜——
他是个天生的同性恋。
他以为父母可以良好地接受,大四毕业高调带着男朋友回家。
刚进门有多春风拂面,被赶出家门就有多狼狈。恍然发觉人生不过是一场太阳雨,再后来,他的那个男朋友不堪压力分得潇洒,他却执拗让父母接受性向,彻底别无商量地被扫地出门。
他现在有的就是钱,而他的亲情轻而易举地转移到了弟弟身上。
这七年没有一通父母的主动来电。
只有他在节假日说上几句祝福。
之后是很长一段静默的忙音。
不能奢求的,没有必要去争取了。
起码现在他很自由,无拘无束。他以天地为席,日月为伴,驰骋万里山河,游遍万水千山。
林非鹤忽然想起刘哥提到的那个小男生。
他还记得那双浅棕色的眼眸,干净透亮,不惨一丝杂质。带着未步入社会懵懂无知,安静跟在他们的身后,就像一只误入丛林的小鹿。
林非鹤哂笑自己,脑子里尽是废料,视觉动物,看到出挑的人记忆难免深刻。
桃花债,他欠不起。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
这里夜幕未退,昨晚的狂风走石在即将步入天光时,销声匿迹。
嗡——
林非鹤发觉是手机在响,慢悠悠走到床边,拿起来看——是刘哥。
他接过,打开免提。
“小林,你在哪儿?”
听着刘哥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焦急,他心里重视起来,“在旅店,没走,怎么了?”
“那就好!”听到想听的,刘哥声音都提高了八度,然后又叹了一下气,估计在林非鹤面前还要假模假式扇自己嘴巴,“昨天我不是跟你提了那个小孩在找你吗……我就跟他说了你在西藏,谁能想到今早就要坐飞机赶来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也不怪刘哥,他是一副热心肠,平时说话大大咧咧,没有心眼。
林非鹤往后抓了一把头发,露出额头,戴上发带,“算了,是我当时没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