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塘的余烬散发着最后的暖意,将弦和小雅的身影映在墙壁上,微微晃动。
那模拟自然之音的低声哼唱已经停止,但一种奇异的宁静却留了下来,充盈着整个客厅。
小雅蜷缩在垫子上,呼吸变得悠长而平稳,多日来第一次陷入了无梦的沉睡。
弦静静地坐在她对面,空洞的双眼“望”着跳动的微弱火光,仿佛在聆听着更深层的东西。
原行和迟旅轻轻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迟旅拿了条薄毯,小心地盖在小雅身上。原行则走到弦的对面坐下,目光落在她看似无神的双眼上。
“你能‘听’到她的恐惧。”原行的声音很低,是陈述,而非疑问。
弦微微偏头,面向他:“恐惧有自己的声音。它尖锐,混乱,像破碎的玻璃相互刮擦。”
她顿了顿,“她的声音里,还掺杂着很多……愧疚。”
“愧疚?”迟旅也坐了下来,有些不解。
在欺诈游轮上,小雅似乎只是个被卷入的、需要保护的弱者。
弦的指尖轻轻划过身下的垫子边缘,仿佛在读取某种纹理。
“在游轮上,她接受过很多人的‘赠礼’,包括你,原行。”她“看”向原行,
“但她也曾因为害怕被孤立,在别人的怂恿下,参与过散布对你们不利的谣言。
虽然微弱,但那种背叛的颤音,一直留在她的‘弦’上。”
迟旅愣了一下,回想起游轮上那些针对他们的流言蜚语,其中确实有些细节颇为精准。
原来小雅也曾是推波助澜者之一,尽管可能是无意识的。
“乐园……它放大了人性的一切。”弦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善良,勇敢,但也包括恐惧、自私和背叛。
我们能活下来,不是因为我们是完人,只是我们抓住了那一点点更重要的东西。”
她的话让客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是啊,他们手上谁没有沾满泥泞?原行的算计与利用,迟旅在绝境中的狠厉,都是为了活下去。
“你呢?”原行忽然问道,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探究的意味,
“在你的‘音轨’里,听到了什么关于自己的东西?”
弦沉默了片刻,空洞的眼睛似乎透过墙壁,望向了遥远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