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似乎在这一刻凝滞,营地周围只剩下溪流的潺潺声和星梭引擎冷却时发出的微弱嗡鸣。
原行一步步走近,月光勾勒出他清晰冷硬的侧脸轮廓,步伐稳定,踏在松软的苔藓上几乎无声。
他一直走到迟旅面前,两人之间仅剩一步之遥。
距离近了,迟旅才更清晰地看到原行身上的变化。
依旧是那副俊美的面孔,但眼神深处似乎沉淀了更多东西,一种历经冰冷计算与浩瀚知识洗礼后的深邃。
他身上穿着那套简易的宇航服,肩线笔挺,带着风尘仆仆的星际旅人特有的冷冽气息,与青霖温润的夜晚格格不入。
迟旅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仿佛一尊被月光定格的雕像。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颤抖的、几乎不成调的呢喃:
“……原行?”
原行没有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快速扫过迟旅全身,从他那双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红的眼睛,到他似乎比分别时更结实了些的臂膀,再到他脚下这片被他经营得井井有条的土地。
“营地规划得不错。”他最终开口,语气是他一贯的、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平淡,仿佛他们只是分别了几天,而不是跨越了生死与星海,
“防御反应也够快。”
这熟悉的、带着点欠揍的冷静语调,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迟旅情感的闸门。
所有的震惊、狂喜、委屈、后怕,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他猛地向前一步,不是拥抱,而是狠狠一拳砸在原行的肩膀上。
“混蛋!”这一拳用了不小的力气,带着压抑已久的情绪,“你他妈知不知道我等了多久?!”
原行被他打得微微晃了一下,宇航服下的肩膀传来闷痛。
但他没有躲闪,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静静地看着迟旅。
迟旅打完,看着原行依旧没什么变化的脸,眼圈更红了,声音也带上了更重的鼻音:
“……星尘遗民……那种地方……你一个人……”
他的话断断续续,逻辑混乱,但原行听懂了。他在担心他,在害怕他回不来。
原行看着眼前这个人,看着他强忍泪光、试图用愤怒来掩饰脆弱的样子,一直冰封般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柔和。
他抬起手,不是去揉被打痛的肩膀,而是用指腹,有些生硬地、甚至可以说笨拙地,擦过迟旅泛红的眼角,抹去那一点湿意。
“哭什么。”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那份生硬的动作里,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独属于他的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