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旅和原行屏住呼吸,连心跳都恨不得停止。
管道内的灰尘呛得他们想咳嗽,却只能死死捂住嘴。
红鞋护士在面板前停留了十几秒,然后,缓缓地转过身,面向他们藏身的通风口下方。
她抬起头,阴影下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格栅,直直地“看”向了管道内部。
她发现了!
就在迟旅以为她要直接攻击通风口时,她却突然移开了目光,转向了左侧的走廊。
那种被锁定的感觉稍微减弱了一些,但她并没有离开,而是就那样静静地站在路口,仿佛在等待,又像是在守株待兔。
“她在等我们出去,或者……等钟声。”原行用极低的气音在迟旅耳边说。
通风管道空间狭小,两人几乎贴在一起,能感受到彼此剧烈的心跳和紧绷的肌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如同煎熬。
下方的红鞋护士如同一个永恒的哨兵,堵死了他们的去路。
而白昼的一个小时安全时间,正在飞速流逝。
“不能干等。”原行悄声道,“管道通往哪里?我们往里爬。”
迟旅点点头,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他在前,原行在后,两人在狭窄黑暗的管道中艰难地匍匐前行。
管道四通八达,他们只能凭感觉选择一个方向,祈祷能找到另一个出口,或者至少能远离那个可怕的路口。
爬行了不知多久,身上沾满了油污和灰尘,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线,以及隐隐的水管流水声。
似乎到了一个类似卫生间或水房的地方。
在他们试图靠近那个出口格栅时,那熟悉的、宣告转换的沉闷钟声,再次从地底传来。
白昼结束,黑夜降临。
几乎在钟声响起的同时,管道外原本微弱的光线瞬间熄灭,再次被那种惨绿色的应急灯光芒取代。
下方传来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声响:
不再是红鞋护士规律的脚步声,而是各种混乱的、窸窸窣窣的爬行声、低语声和撞击声。
黑夜的“居民”们,苏醒了。
而更让他们心惊的是,他们身下的这段管道壁,突然开始传来密集的刮擦声,仿佛有无数细小的东西正在管道外壁上爬行,试图钻进来。
“快走!离开这里!”原行低喝道。
迟旅奋力向前爬去,终于到了那个透光的格栅前。
他用力推开松动的格栅,向下望去——下面似乎是一个废弃的公共卫生间,洗手池破损,镜子碎裂。
然而,在他推开格栅的瞬间,手电光柱扫过下方,他骇然看到,在破碎的镜子碎片里,映照出的不仅仅是他的脸。
还有无数个扭曲的、苍白的影子,正从卫生间的各个角落,如同潮水般向通风口下方涌来。
黑夜的收容所,露出了它真正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