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空间不过两平方,灯光昏暗,马桶与洗漱台挤在一起,地面上堆叠着褪色的塑料桶,一家人的毛巾牙刷凌乱着,靠挂钩挂在墙上才能减少空间的占用,哪怕墙上明明有着厚厚的灰色水垢。
“这。。。。。。怎么洗?”陈任生问。
顾知意指了指马桶正上方的马桶,花洒就在那里。
以防万一,顾知意还去确认了一下软管只是泛黄老化不至于龟裂,调出热水,回头看向陈任生:“就这样洗。”
可陈任生还是一脸不解。
顾知意楞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陈任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没有干湿分区的卫生间,喉结滚动:“你克服一下。”
随后快速教会陈任生怎么关水,又把干净衣服放在门口,就出去了。
刚一出门转头就撞见了猫在角落的父亲,他爹喝了酒,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大着舌头:“这谁?你的朋友啊?”
“客人,被三姐浇了满头水。”
顾伟压根没信,摸了摸顾知意怀里的衣服,是陈任生刚刚换下后从门缝里递给顾知意的。
顾伟说:“幺儿说这衣服牌子可贵了,摸着就是不一样哈?”
顾知意再难忍住眼里的厌恶,推了一把挡路的顾伟。
顾伟喝了酒,站不稳,哪怕顾知意没使劲,顾伟也不至于摔倒,但还是引起好一阵的叮呤哐啷。
“干嘛了!干嘛了!还让不让人学习了!?”
屋内一个小孩闯了出来,肉脸圆身,小眼睛,跟顾伟长得很像。
收拾完炸串店回到家的三姐见到的就是这一幕,自然也听见了小儿子说了什么。
于是张嘴就骂,谁都不能打扰自家小儿子学习,哪怕谁都知道他学得不怎么样。
三姐在这儿待久了,耳闻目染,脏话骂起来都是不重样的,好像自己所有的苦难都是眼前这两个男人造成的。
顾知意听习惯了,甚至开始走神,企图全神贯注聆听这身后的水声,又寻思没用,他家的隔音应该不咋样,陈任生还是会听见。
三姐那么大声的地骂他,仿佛他这个儿子真的成了小杂种。
陈任生确实听见了,他被雨水淋得太透,浑身湿漉漉的难受得要命,实在没给他挑剔环境的空间,索性闭上眼睛赶紧洗了完事。幸好顾知意给他拿了干净衣服,上面还有崭新的肥皂香,换上后清爽了很多。
偏偏关了水就听见三姐骂得正欢,陈任生也是生平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种家庭纷争,深知这时候出去太过尴尬,干脆打开了水龙头,维持着水流假装自己还在洗的样子。
可顾知意他家的卫生间环境实在不怎么样,连窗户都没有,仅一个通风口实在散不尽热气。陈任生只能祈祷三姐赶紧消气别再骂,他快要待不下去了。
屋内的小孩再次跑了出来,让他妈别骂了,闹死了,他还要学习呢。
明明在跟谁打电话,耳机线一亮一亮的,哪有半分学习的模样,也就能骗得了偏心的父母。
三姐总算消停了,可三姐还没说尽兴,压低了音量,拉着顾知意小声数落:“你那个前男友不会再来了吧?你没出息可别把你弟带坏了。”
“不会。”陈任生承诺,让他妈赶紧去休息,等会自己送陈任生离开。
三姐才想起厕所里还有个陈任生,叮嘱了几句悻悻地走了。
听见三姐离开,陈任生关了水,收拾了收拾准备开门出来,正巧顾知意开始敲门。
“别听了,出来吧。”
这是早就猜到他在偷听,陈任生不好意思地开门,顾知意就靠在门边,垂着头,整个人隐在阴影里,很疲惫的样子。
陈任生也不知怎的,怕是有妖魅引诱,鬼使神差,凑近,仰着头亲了上去,一触即离,徒留星火蔓延。
为少年人的落寞,献上一个无所求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