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民女…”楼序宁默了默,硬着头皮继续道,“民女对齐王殿下并无爱慕之心。”
宣贵妃听完这句话,目光在楼序宁脸上凝滞半晌,直至彻底确认对方对自己儿子绝无半分逾矩心思,眼底才漫开一片了然。
随后端起严肃的脸色开口问道:“本宫的儿子,纵是不及另外两位皇子出色,但与京中勋贵公子少爷相比,也是出类拔萃,更何况身负皇家血脉。你倒说说,究竟为何瞧不上他?”
楼序宁垂眸,语调平静,道出心中所想,“民女以为,儿女情长从与外貌、才学以及地位无关。心悦一人,需得经长久相伴,彼此吸引,方能生出情意。可我与齐王,不过是一道圣旨勉强牵扯,既无深交,更谈不上喜恶。”
言罢,她微微欠身,“还望娘娘恕罪。”
话虽如此,但楼序宁心中明白,其实她和谢炤相处得够久了,只是那人的品行,实在让她生不出丝毫好感,更遑论爱慕。
宣贵妃听此一言,周身的严肃缓缓散去,对她招了招手,道:“来本宫身边坐下。”
楼序宁闻言,缓步至她身侧的座位落座。
如此近距离一看,楼序宁才觉宣贵妃脸上瞧不出一丝老态,皮肤细腻如出水芙蓉。
她与宣贵妃的交集,不过幼时伴读时匆匆一面,记忆早已模糊。
但楼序宁仍清晰记得,宣贵妃尚未入宫时,曾是名动京城的才女,更是无数名门贵女心向往之。
且她容貌明艳,求亲之人踏破了镇国公府的门槛,相比普通女子,她有很多条路能选最后,却还是选择入宫为嫔。
楼序宁幼时曾听他人叹息如此女子最终还是要成为笼中鸟、金丝雀。
她那时候不明白,直到见证宣贵妃一步步登上这贵妃之位,才知她追求的或许是皇宫最吸引人的诠释。
聪明的人总是知道自己要什么,如何去达到,宣贵妃就是这样的人,她并非甘愿沦为什么笼中鸟、金丝雀,她只是为了自己想要的权势适当作出取舍。
宣贵妃将手中轻捏的一方绣着牡丹的真丝帕子置与身侧,抬手端起茶盏,朱唇仅沿盏沿浅啜半口,便搁下茶盏直入正题:“你是聪明人,本宫就同你直说了。”
“你与炤儿的婚事是陛下金口钦赐,便是本宫也难违逆。炤儿性子野,惯爱顽闹,本宫只盼你嫁入齐王府后,即使不能琴瑟和鸣,也需守着相敬如宾的体面。”
言及此,她抬眸看向楼序宁,目问:“你能做到吗?”
“回娘娘,自是可以。”楼序宁应下。
宣贵妃满意点头,继续道:“倘若你嫁入王府,炤儿便也是你丈夫,本宫知你父母早逝,若夫妻间有矛盾,没有父母撑腰难免会咽下委屈。”
“故而,若炤儿欺你负你,你随时可来宫中寻我,本宫会亲自教训他。”
听到这句话,楼序宁心中触动,眼底转过微弱的流光。
自父母离世,她似乎许久没有听见谁人要护着她的话语了。
“多谢娘娘。”她声音淡淡,但尾音中依稀能听得见些许哑意。
话音刚落,殿门外便传来高嬷嬷急促的阻拦声:“王爷,娘娘正招待客人,您此刻进去恐有不妥……”
“母妃见的是本王未来的王妃,有何不妥?”
果然,高嬷嬷是拦不住来人的。
下一秒,寝殿那扇雕花木门便人被一把推开。
只见谢炤大步上前,一把拉起楼序宁护在身后,对着宣贵妃笑意盈盈道:“母妃,今日有花灯会,儿臣约了楼姑娘一同放灯,就先将人带走了。”
不等宣贵妃回应,谢炤拉着楼序宁就往外走。
他的力道过于强硬,楼序宁挣脱不开,只好跟在他身后,一前一后出了永和宫。
高嬷嬷见两人离开,步入殿内,来到宣贵妃身边,“娘娘,老奴瞧着楼姑娘似乎对王爷好像没多少意思。”
“他自己选的人,让他自己追着吧。”宣贵妃掐着兰花指轻柔太阳穴,“唉,有妻忘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