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昌平侯被刺已过去几日,楼序宁寻遍西城一无所获,那厢房看似凌乱,可除了能佐证身份的刀痕,再没凶手留下的痕迹。
玉笙楼众人更是一问三不知。
近些日子庆阳帝染了风寒,早朝皆由张公公代劳,可每回散朝,他总会命张公公引楼序宁去御书房,细细询问案情进展。
几番对谈间,楼序宁敏锐察觉庆阳帝对这案子的关切绝非作伪,先前猜测他自导自演的念头,也渐渐淡了。
后来楼序宁查到宫中一名禁卫在休沐时不慎丢了佩刀,正是前些月特制的那批刀刃。
这未免太过巧合。
昌平侯被刺的第六日,楼序宁收到手下传来的急信,说案发当晚玉笙楼附近有住户起夜时,隔窗瞥见一道鬼祟身影。
大邺夜里有宵禁,夜街守卫密布,寻常人绝不敢深夜出门,那人见状心生好奇,便多留了个心眼。
楼序宁接到书信后,半刻功夫也没耽搁,当即约见了这位潜在的目击者,地点选在一间不起眼的茶舍。
来人是个衣着素净,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言谈间才知他并非京城人,只不过是来京城谋生时遇着好心掌柜,才允他宿在铺子后房。
楼序宁听完男人那晚的所言所闻,眉心一凝,追问道:“没有耳朵?”
中年男人哪里接触过朝廷官员,更别说两人隔着咫尺,他拘谨地坐在位置上有些紧张,放在腿上的一双手不自觉地揉搓着指腹。
“是…铺子为防夜里有人偷窃,所以后院彻夜燃灯,我瞧得一清二楚,那人确实没有左耳。”
西城本就鱼龙混杂,与东城的富庶规整截然不同,满街都是流浪乞儿。
这线索对楼序宁来说有用,却远不足以锁定凶手。
楼序宁继续问他:“那你可记得清那人的长相?”
中年男人面露难色,“大人,我打小就记不清他人面容,只能凭着特征辨人…”
“…”
楼序宁一时语塞,耐着性子又问:“那你还记得些什么?”
中年男人被问沉默了,他眉心蹙起,望着桌角陷入沉思。
蓦地,楼序宁见他猛地抬起头,双眼瞪亮,语气难掩激动,“那人好像走路有些奇怪,就像是…就像…”
男人太过激动,记得话卡壳,楼序宁适时接过他的话道:“跛脚?”
“对!那人走路一会好一会低的,看着像是跛脚!”
没有左耳,跛脚,武功高超。
这三点足够缩小追查的范围。
末了,她从衣襟中摸出几锭银两,推到男人面前,“这是给你的辛苦费。”
男人一见那沉甸甸的银锭,眼都直了,手忙脚乱地往怀里揣,生怕对方反悔,毕竟他哪里见过那么多的钱财?
真是走了狗屎运,天下掉馅饼了!
楼序宁没别的想问,看到他收下银两后便叫人离开了。
待厢房内只剩她一人,她才抬眸朝空处轻唤:“尹山。”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便从屏风后无声而出,停在她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