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气坏了。
她再没了方才的和蔼,此刻狠狠瞪着楼序宁,脸上褶皱都拧到成一团,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强硬:“我已应下昌平侯府的亲事,你不愿意也得嫁。”
楼序宁听到这话,心中对老夫人仅存的最后一丝孺慕之情,彻底烟消云散。
这就是她的好祖母,为了利益,甚至能将她的半辈子幸福随意当作筹码押上。
楼序宁起身,面对着她,乌黑的杏眸中没有一丝温度,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声音坚定有力。
“我说了,我不嫁。”
“你!你!!”
老夫人被她死犟的性子气得血压飙升,太阳穴突突狂跳。
她指着楼序宁,厉声道:“将军府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你和你母亲一样,都是害人的灾星!若不是你母亲,我儿子也不会出事!”
老夫人终于道出了自己的心声。
楼序宁心里一直明白,她不待见母亲,也不待见她。
因着父亲母亲成婚时,她找人算过一卦,是大凶,奈何父亲执意要娶母亲过门,她无可奈何也就同意了。
母亲嫁进来后,一年也不见有孕,老夫人就想塞妾室入大房,但父亲没同意。
终于,母亲怀上了她,可生下来,发现她是个女儿,再到后来,父亲一直不纳妾,老夫人知道大房多半要绝后了。
所以,老夫人一直认为母亲和她是天上派下来的煞星。
见她装不下去了,楼序宁干脆撕破脸皮,讥讽道:“这婚事谁爱嫁谁嫁。”
说罢,她转身就要走,却听后面被气得颤抖的声音叫住了她,“慢着!”
楼序宁没理她,继续往外走。
老夫人见状,嗤笑一声道:“你当换个人嫁,这事就能了了?”
“人家昌平侯二公子点名要你嫁进去,若是嫁过去的并非是你,你觉得昌平侯府会乐意?”
“你在朝廷为官,比我更知昌平侯对这二儿子的重视。”
楼序宁听到这,驻足在原地。
她确实没虑及这层。
昌平侯府二公子是昌平侯与爱妻所生,比如与家族联姻亡妻所生的嫡长子,他更疼爱这个次子。
官场上,昌平侯归属太子党派,他心性睚眦必报,谁若触怒了他,最终都落不得好下场。
见楼序宁停下脚步,显然是把自己话听在耳中,继续道:“若你无缘无故退亲,你以为你的官途还能顺畅?”
楼序宁听得出她言语中的威胁。
但她周旋水深火热的朝中,一直秉持中立态度,不想因此与太子一派为敌。
她若想退亲,必须找个合适的由头。
老夫人见她沉默,只当她是松口愿意嫁了,便压下心头火气,高扬着下巴,端起长辈的架子道:“你若愿嫁过去,将军府给你备的嫁妆定不会难堪。”
正当楼序宁苦思冥想如何退婚的时候,余光瞥见迎面而来的下人。
那人神色慌张,跑得踉踉跄跄,最后“噗通”一声扑倒在她面前,气喘吁吁,口不择言,“大姑娘…。外头…外头…”
“慌什么!好好说!外头怎么了?!”老夫人的话被打断,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语气满是不悦。
楼序宁的思绪也被打乱,听着下人吞吞吐吐的模样,才想起庆阳帝对她的话。
莫不是赏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