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细微,驱散了漫长雨夜的阴霾,却驱不散笼罩在鬼杀队总部的沉重气氛。紫藤花的清香混合着草药和血的气味,在空气中微妙地交织。
隐的队员们无声而高效地穿梭着,处理伤员,清理器械,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凝重。
林子坐在治疗室外间的廊下,任由萤野小姐的助手为她重新包扎右臂和身上新增的伤口。
赫刀的反噬和斑纹的短暂开启,像抽干了她部分生命力,留下的是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脏器隐隐的灼痛。
绷带下的旧伤新痕交错,记录着与岩胜、与鬼将门的惨烈搏杀。
她闭着眼,但听觉却捕捉着治疗室内的一切动静——萤野小姐冷静却急促的指令,器械碰撞的细微声响,以及渡边镇一郎压抑着的、粗重的呼吸声。
渡边广圭的情况非常糟糕。鬼将门的“穿城弩炮”几乎粉碎了他的胸骨,震伤了内脏,大量失血。
能否熬过去,全看他的意志力和萤野小姐的回天妙手。
镇一郎守在一旁,年轻的脸庞上血色尽失,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那双原本沉稳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恐惧、愤怒以及深深的无助。
炼狱焰寿郎高大的身影靠在门边,双臂环抱,平日总是上扬的嘴角紧紧抿着,金色的眉宇间锁着沉重的自责。
作为那次任务的领队,未能护住所有人周全,这份重量压得他喘不过气。
由纪端着一碗温热的汤药,轻轻走到林子身边坐下。
她自己的脸色也很苍白,击杀影太郎、对抗鬼将门,几乎耗尽了她的体力,但她更担心师父。
“师父,喝药。”她轻声说,将药碗递过去。
林子睁开眼,接过药碗,目光掠过由纪担忧的脸庞,声音有些沙哑:“你感觉如何?”
“我没事,都是皮外伤。”由纪摇摇头,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治疗室,“渡边先生他…”
“会挺过去的。”林子打断她,语气笃定,不知是在安慰由纪,还是在告诉自己。
她仰头将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药力化开,带来一丝暖意,却难以驱散内心的寒意。
她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向那个消失在雨中的身影——岩胜。
他那下意识的一挡,那一声淡漠的“嗯”,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涟漪久久不散。
为什么?是残存的兄妹之情?还是仅仅因为她是值得利用的战力?她无法看透他那冰冷的脑子的任何想法。
午后,主公产屋敷灯利哉在内侍的搀扶下,亲自前来探望。
他的脸色比往日更加苍白,身体显然也极为虚弱,但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依旧温和而充满力量。
他先是在治疗室外静静站了片刻,倾听萤野小姐低声汇报情况,然后轻轻推门进去,对镇一郎低声安抚了几句。
少年的肩膀在他的话语下,似乎稍稍放松了一些。
随后,他来到林子和由纪休息的房间。
“林子,由纪,”产屋敷灯利哉的声音柔和,“辛苦了。你们的功绩,我已知晓。讨伐上弦级恶鬼影太郎,重创并协同诛杀实力远超寻常上弦的鬼将门,这无疑是对鬼舞辻无惨的重大打击。”
他的目光落在林子缠满绷带的手臂和脸上隐约残留的斑纹痕迹上,关切道:“赫刀与斑纹的力量,是上天对剑士的馈赠,亦是沉重的负担。务必珍重自身,不可过度勉强。”
他又看向由纪,“由纪,你的成长令人惊叹。假以时日,你必将成为支撑鬼杀队的重要支柱。”
由纪连忙躬身:“愧不敢当,主公大人。我还差得远。”
产屋敷灯利哉微微笑了笑,目光再次转向林子,似乎斟酌了一下言辞:“听闻…此次战斗,情况极其凶险。有时,绝境之中,反而能窥见意想不到的…转机。”
他的话语意味深长,并未点破,但林子明白,他指的是岩胜的插手和那短暂的合作。
林子沉默片刻,低声道:“形势所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