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眼睛在火光中闪闪发亮,“缘一,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被蜜蜂蛰了,是你跑了半座山,去给我找草药。那时候你说,以后会保护我,不让我再受伤。”
缘一的呼吸猛地一滞。他当然记得。那天小诗哭得抽噎不止,他看着她红肿的手背,心里急得像火烧。
他听村里的老人说,有一种草药能治蜂毒,就不管不顾地冲进了后山。
山路崎岖,他摔了好几个跟头,膝盖都磨破了,可当他把草药攥在手里跑回家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别让小诗疼太久。
“我记得。”他声音发紧,“我说过,会保护你。”
“那你现在还愿意保护我吗?”小诗的声音很轻,像雨丝落在水面上,“保护我……不用嫁给不想嫁的人,不用离开现在的家,不用……看不到你。”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含在嘴里说的。缘一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看着她微微颤抖的嘴唇,看着她眼里映出的自己的影子,忽然什么都不怕了。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在他的掌心微微颤抖。
他能感觉到她的脉搏,跳得又快又急,像他自己的一样。
“小诗,”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仅想保护你,还想……一辈子都陪着你。”
雨声好像突然变大了,敲在窗上,也敲在他的心上。
他看见小诗的眼睛里慢慢蓄满了泪水,像雨后的湖面。
“缘一……”她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缘一握紧了她的手,指尖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
“小诗,”他的声音温柔得像月光,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你可以嫁给我成为我的妻子吗?我会让你幸福的,一辈子都让你幸福。
他说完这句话,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滴在他的手背上。
是他自己的眼泪。他从来没哭过,哪怕被欺负得再狠,哪怕想念兄长与妹妹想得再厉害,他都没掉过一滴泪。
可此刻,看着小诗泛红的眼眶,感受着她手心传来的温度,他的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
小诗看着他脸上的泪,忽然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擦去他的泪痕。
她的指尖很软,带着茶水的温热。“缘一,”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清晰,“嗯。”
一个简单的字,却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整个雨夜。
缘一把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能感觉到她指尖的颤抖,也能感觉到自己心脏的跳动。
窗外的雨还在下,可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他和她的呼吸声,和彼此滚烫的心跳。
婚事定下来的那天,阳光格外好。
阿香婆婆把缘一叫到跟前,拉着他的手说:“缘一小诗,你们两个是我看着长大的,真的很高兴你们结为夫妻,缘一啊,以后就拜托你多照顾小诗了。”
小诗点着头,眼眶有些发热。
缘一看着站在一旁的小诗,她穿着新做的和服,裙摆上绣着桔梗花。
他们没有办盛大的婚礼。
就像小诗说的,住小一点的房子就好,能并榻而卧,伸手就能碰到彼此。
他们在巷尾找了间小木屋,屋顶铺着青瓦,院里种着一棵柿子树,是从山上的老屋移栽过来的。
搬家那天,缘一背着小诗跨过门槛,她的手环着他的脖子,下巴抵在他的发顶,轻声说:“缘一,我们有家了。”
家很小,却很暖。清晨,缘一总是被小诗做饭的声音吵醒。
他躺在床上,听着她在厨房忙碌的动静——淘米的哗啦声,切菜的咚咚声,还有她偶尔哼起的歌谣。
他会赖在床上,直到小诗端着早饭走进来,用手戳戳他的脸颊:“再不起,味增汤就凉了。”
白天,缘一去田地帮忙,小诗就在家里缝缝补补,或者去附近的人家干活。
傍晚时分,缘一回到家,总能看见小诗站在门口等他,手里攥着块干净的布,看见他回来,就跑上去给他擦汗。
“今天累不累?”她仰着头问他,眼睛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