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门有人好吃好喝伺候着,再加上御用金疮药果然有奇效,他伤好得很快。
终于在一日午后,暖阁的门被推开,熟悉的紫檀香气随风潜入。
晏凤辞立刻警觉抬头。
谢镜疏换了身月白色常服,眼上围一条绣有银色暗纹的白色眼纱,墨发用一根玉簪挽住,更显面容清俊。
侍从搀扶他走近,替他指明赤狐的方向:“王爷,狐奴在这呢。它知道您救了它的命,还在对您笑呢!”
笑?晏凤辞才没有那种闲心,他是因为讶异绷紧脸皮,才看起来像是在笑。
“看来是好多了。”谢镜疏听闻仆从的话,唇角微扬,俯身伸手,轻轻地抚上狐狸的脊背。
晏凤辞浑身毛发几乎要炸开!
恨意与厌恶的抵触感令他猛地扭头,发出一声低嘶,下意识想用爪子去挠那只手,但想到计划,又硬生生忍住,只僵硬地任由他抚摸。
“怎么了?”
谢镜疏的手微顿,似乎是察觉他的抗拒,却并未收回,反而顺着毛流轻轻梳理,动作舒缓。
他梳毛的手法精湛,不过几下,竟从尾巴根升腾起丝丝暖意,顺着脊骨一路向上,令晏凤辞倍感舒服,不禁摇摆尾巴。
“脾气倒是不小。”谢镜疏嘴角噙着浅笑,轻声问经他抚弄而软成一团的赤狐,“你那日咬马腿的悍勇去了何处?”
晏凤辞在心中冷哼:若非为了留下,伺机报仇,岂容你碰我?
“王爷,”张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京中来使已到前厅。”
谢镜疏瞬间敛去脸上的柔和笑容,恢复成一片淡漠神情。
“知道了。”他直起身,临走前摸上狐狸头顶,顺带着捋了一把柔如丝绸的狐耳。
晏凤辞被这轻佻动作气得狐尾直扫,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转身离去。
京中来使?晏凤辞狐眼眯起,眼内闪过一丝精光。
他用鼻尖顶开阁门,如一道红色火焰蹿出暖阁,悄无声息地钻入花丛,借着廊柱遮掩,远远跟在谢镜疏一行人身后。
前厅气氛凝重。一名身着宫内宦官服饰的中年男子端着茶盏,正不疾不徐地吹着茶水,在他身后站着两名气势凌人的带刀侍卫。
“靖王爷,”那名宦官放下茶盏,嗓音尖细,好似被砂纸打磨过一般,“陛下听闻您前些日子田猎,收获颇丰,还带回一只赤狐?”
他的话甫一出口,惊得在场的张坚和孙丰二人额头冒出细汗。
这田猎之事,两人明明严肃勒令任何人不得透露半点消息,必须严格保密,圣上怎会得知?难道护卫军中早已被新帝派人渗透成了无孔不入的筛子?
谢镜疏端坐主位,神色平静:“不过是偶然射得,见它受伤可怜,便带回府中医治,怎敢劳陛下挂心。”
“陛下自是关心王爷。”宦官拖长语调,悠悠然说,“毕竟北庭苦寒,王爷又罹患目疾,陛下时常为您忧心。所以特命奴家前来,一是为了来探望王爷,至于这二嘛……”
他话锋一转,语调暗藏机锋:“陛下听闻王爷麾下护卫军个个是坚甲利兵,心中十分欣慰。只不过如今四海升平,王爷又体恤圣意,甘愿削减护卫至一卫,而毫无怨言,实在是宗室表率。”
“陛下想着,北庭地广人稀,王爷若觉一卫人马足以护卫周全,不如将多余的精铁弩箭上缴兵部,以充国用?”
此话一出,张坚脸色骤变,孙丰也倒吸一口凉气。精铁弩箭是军中利器,造价不菲,若尽数上缴,无异于自断臂膀!
谢镜疏在扶手上轻轻一敲,语气依旧平淡:“谢陛下体恤,臣感激不尽。然而北庭虽地广人稀,却临近边陲,偶尔有流寇扰境。护卫军日常巡防,弩箭损耗甚大,恐怕难有多余精铁弩箭上缴。还请公公回禀陛下,臣谢镜疏必定恪尽职守,守好北庭,不负圣恩。”
那宦官从椅中坐起,脸色沉了沉道:“王爷这是要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