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雾似乎没什么要说的了,转身准备离开。
“朝雾,”许应忽然叫住他,“你也……注意休息。”他看得出来,朝雾眼下也有淡淡的青影,这件事显然也让他耗费了大量心力。
朝雾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极轻地“嗯”了一声,便离开了。
许应透过玻璃窗,看着病房里安静沉睡的沈星砚,心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庆幸和后怕,他轻轻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小心翼翼地握住沈星砚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贴在自己脸颊边。
沈星砚的手很凉,许应用自己的温度温暖着他,一动不动地守着。
阳光逐渐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洒在两人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沈星砚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眉头微蹙,似乎要醒来。
许应立刻紧张起来,屏住呼吸看着他。
沈星砚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中有些涣散和迷茫,适应了光线后,逐渐聚焦,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守在床边、眼睛红肿、脸色苍白的许应。
记忆如同在脑海中逐渐浮现,破碎而混乱,夹杂着难以忍受的痛苦和狂躁,但最后定格的感觉,是颈间传来的剧痛,和那抹将他从深渊中拉回的玫瑰花香。
他的目光落在许应包扎着的后颈上,瞳孔猛地一缩,反手握紧了许应的手,声音干涩沙哑得厉害:“……我伤到你了?”
许应立刻摇头,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没有!没有!你很好……你保护我了……”
看到沈星砚恢复清明的眼神,听到他熟悉的声音,许应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委屈、害怕、庆幸所有的情绪一股脑涌上来,让他哭得说不出话。
沈星砚看着他掉眼泪,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疼得无以复加,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许应轻轻按住。
“你别动……还在输液……”许应抽噎着说,自己却俯下身,小心翼翼地避开他身上的输液管,虚虚地抱住了他,把脸埋在他颈窝,贪婪地呼吸着那已经恢复正常形态的雪松檀香信息素,带着哭腔嘟囔,“你吓死我了……沈星砚……”
沈星砚抬起没有输液的那只手,轻轻环住他颤抖的脊背,一遍遍地低声安抚:“对不起……吓到你了……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无比的珍重。
在医院又观察了两天,确认沈星砚的信息素水平基本稳定,身体的伤势也无大碍后,医生终于批准他出院。
回北城的飞机上,沈星砚明显比平时更沉默,他靠窗坐着,看着窗外翻滚的云海,侧脸线条有些紧绷。
许应能感觉到,那场意外虽然过去了,但却在沈星砚心里留下了更深的东西,那不是后怕,更像是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他悄悄伸出手,覆盖在沈星砚放在膝盖的手背上,沈星砚回过神,反手握住他的手指,收拢在掌心,力道有些紧。
他没有说话,只是侧过头,对许应很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有疲惫,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定。
飞机落地,回到熟悉的城市,两人都松了口气。
家里的一切都还是离开时的样子,陛下和将军听到开门声,喵喵叫着迎上来,亲昵地蹭着他们的裤脚,这种日常的温馨感极大地抚慰了两人紧绷的神经。
沈星砚的体力尚未完全恢复,脸色依旧有些苍白,许应坚持让他去沙发上休息,自己则忙前忙后地收拾行李,倒水,又钻进厨房想弄点吃的。
看着许应在厨房里有些手忙脚乱却又异常认真的背影,沈星砚靠在沙发里,眼神柔软得像一池春水。
这次意外,让他更清晰地看到许应柔软外壳下的那份坚韧和勇敢,这个总是笑着闹着、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人,在他失控的时候,却义无反顾地走向他,用最直接也最冒险的方式安抚了他。
他心里某个地方被填得满满的,又涨又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