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沈星砚在房间处理事物,许应端着一杯茶走进去——依旧是那副乖巧体贴的样子。
他真的觉得沈星砚很厉害,不说别的,就说对方明明只是个高二的学生,但是许应感觉对方懂的东西明显不只是他们当前正在学习的内容,很多时候他也会看到对方在工作。
“班长,喝点茶休息一下。”他把杯子放在桌角,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离开,而是状似无意地靠在了书桌边,目光落在沈星砚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图表上。
沈星砚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了顿,没有抬头,只淡淡“嗯”了一声。
许应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灯光在那浓密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他忽然伸出手,指尖极快地、轻轻碰了一下沈星砚放在鼠标上的手背。
动作很轻,一触即分,像个不小心的意外。
沈星砚的手猛地一顿,终于抬起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询问,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审视,仿佛在判断他这个举动的意图。
许应立刻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眨眨眼:“啊,不好意思班长,手滑了。”他语气自然,甚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歉意,仿佛刚才那一下真的是意外。
沈星砚看了他两秒,没说什么,重新低下头看向屏幕,但许应注意到,他握着鼠标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
许应心里的小人得意地翘起了尾巴,看,有反应。
他没有离开,反而得寸进尺地弯下腰,凑近屏幕,发梢几乎要扫到沈星砚的脸颊,一股淡淡的、属于许应自己的玫瑰信息素若有若无地飘散过去,与空气中沉稳的雪松檀香悄然交织。
“班长,这个数据模型好复杂啊,你看得懂吗?”他指着屏幕上的一处,声音放软,带着点崇拜和好奇,像个虚心求教的好学生。
这个距离已经远远超出了安全社交范围,建立契约后,除去两人激烈抗争的时候,他们在家从不会这样,沈星砚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往后靠了靠,试图拉开一点距离,但许应像是毫无察觉,又往前凑了凑,几乎半个人都要趴到书桌上了。
“许应。”沈星砚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嗯?”许应抬起头,脸离沈星砚极近,那双桃花眼里漾着纯粹的好奇,嘴角却勾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的弧度,“怎么了班长?我不能看吗?”
他的呼吸轻轻拂过沈星砚的下颌线。
沈星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能清晰地闻到许应身上散发出的、带着邀请意味的信息素,也能看到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里闪烁的、熟悉又陌生的光芒——很活跃的,带着钩子的挑衅。
他沉默了足足五秒钟,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两人交织的呼吸声和电脑风扇轻微的嗡鸣。
最终,沈星砚伸出手,不是推开他,而是……握住了许应撑在桌边的手腕。
力道不大,甚至称得上温和,但指尖的温度却有些灼人。
他将许应的手从桌面上拿开,然后轻轻往后推了推,拉开了两人之间过于危险的距离。
“看不懂就去自己查资料。”沈星砚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变化,“或者安静待着,不要打扰我。”
他没有发怒,没有失控,甚至没有过多的情绪外露,只是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方式,重新划定了边界。
沈星砚的反应像一杯温吞水,浇熄了许应刻意点燃的小火苗,却又没完全冷却,留下一点暧昧的余温,挠得人心痒。
许应站直身体,脸上那点狡黠和挑衅迅速收敛,又变回那副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仿佛刚才那个几乎要趴到对方身上的人不是他。
他端起那杯已经温凉的茶,语气温顺:“好的班长,那我不打扰你了。”
他转身离开,脚步轻缓,带上了房间的门。
门一关上,沈星砚敲击键盘的手指彻底停了下来,房间里只剩下电脑风扇规律的嗡鸣,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抬手捏了捏眉心。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股甜腻的、带着明显勾引意味的玫瑰信息素,丝丝缕缕,顽固地缠绕在他的雪松檀香周围,试图钻入每一个缝隙,被他握住又推开的那截手腕,细腻皮肤的触感和温度,也仿佛还停留在指尖。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刚才被许应指尖碰过的手背上,那里没有任何痕迹,却莫名觉得有些发烫。
之前的冰冷顺从是伪装,现在的主动贴近……又是什么?新的试探?还是标记过后,Omega本能驱使下的依赖和亲近?抑或是……另一种更高级的、他尚未完全理解的游戏方式?
沈星砚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节奏不如往常平稳。
他发现自己有些无法像以前那样,迅速而精准地给许应的行为贴上标签、归入类别,这个Omega就像一颗无法预测轨迹的粒子,总是在他以为已经摸清规律时,突然撞向另一个方向。
这种失控感……并不全然令人厌恶。
甚至,在那被刻意压制的本能深处,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耻于承认的……被撩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