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应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自己还在发烫的耳朵,心里那点莫名的空虚和烦躁感,发觉竟然真的被这一次短暂的、近乎惩罚的“压制”给奇异地抚平了。
他快走几步跟上去,虽然嘴上什么都没说,但那种微妙而稳固的连接感,似乎又重新建立了起来。
午后的阳光透过教室窗户,变得慵懒而温热,许应趴在桌上,侧头看着窗外操场上奔跑的人影,但心思却完全不在那里。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里还残留着被沈星砚信息素席卷过后的细微颤栗,像电流缓慢消退后的余韵,酥酥麻麻的。
空气里仿佛还有着雪松檀香的气息,压迫感褪去后,留给他的的是一种奇异的、被严密包裹过的安心感。
许应偷偷瞟了一眼身旁的沈星砚,对方已经重新投入了学习,指尖夹着笔,正在一本厚厚的习题册上写着什么,侧脸线条清晰又认真,仿佛刚才在走廊角落里用信息素把他弄得腿软心跳的人不是他。
确实是比自己还能装。
但实话确实是自己那份被无视的憋闷和焦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隐秘的、被悄悄安抚后的餍足,以及……一丝被看穿后的羞恼。
“啧。”他发出一点细微的声响,故意把桌上的笔碰到地上,发出“啪嗒”一声。
沈星砚写字的手没停,甚至连视线都没偏一下,只是极其自然地将自己桌上另一支备用笔滑到了许应手边。
动作流畅,仿佛只是顺手为之。
许应又开始感觉到不爽,他曾经觉得对方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的样子非常厉害,可现在当对方用这种样子对待自己时,就像是在随手安抚一只试图往主人眼前凑的猫。
用语言来描述就是:“别闹,给你,安静点”。
许应抓起那支笔,在指间烦躁地转了几圈后,忽然灵光一现。
下午第一节是自习课,老师坐在讲台上批改作业,教室里很安静,许应难得在考试之后摊开新的卷子。
他拿着笔,故意在其中一道压轴大题的位置停了下来,然后开始制造出一些细微的、持续不断的动静。
许应的笔尖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点着,发出笃笃笃的轻响,一会儿又蹙紧眉头,发出极其压抑的、类似被困小动物般的烦躁叹息,腿在桌子底下轻轻晃荡,膝盖偶尔会“不小心”碰到沈星砚的腿。
像一只得不到关注就开始故意扒拉主人裤腿的猫。
沈星砚起初依旧无动于衷,翻过一页书。
许应见状,“挫败”地把笔一扔,身体向后靠进椅背,仰头看着天花板,用气声哀叹加撒娇:“……好难啊……完全不会……”
演技浮夸至极。
终于,沈星砚的笔停了下来。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许应那片几乎空白的答题区域,又抬眸看了看许应那副“愁云惨淡”、“冥思苦想”的表演,眉梢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将许应那张卷子抽了过去,铺在自己面前,然后拿起自动笔,在题目条件上轻轻圈画了几个关键词。
许应心里一跳,立刻凑了过去,几乎把脑袋搁在了沈星砚的肩膀上,呼吸故意放轻,拂过他的耳侧。
沈星砚的手指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但并没有推开他,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清晰而冷静地开始讲解思路:“看这里,辅助线应该从这个点引过去,连接这两个条件……”
他的手指修长,点在纸面上,逻辑缜密,步骤清晰。
许应“嗯嗯啊啊”地听着,心思却完全没在题目上,他的注意力全在沈星砚近在咫尺的侧脸、柔和的嗓音、以及身上那股淡淡的、似乎因专注而隐约透出的半矜贵,半冷冽的气息上。
“……所以,这一步之后,答案就出来了。明白了吗?”沈星砚讲完,转过头看他。
两人距离极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
许应的心脏猛地一跳:“……好像,有点懂了。”
沈星砚静静看了他两秒,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忽然,他极淡地勾了一下唇角,将卷子推回给他。
“把解题过程完整写一遍。”他的语气恢复到了平常,带着一丝不容置疑,“下课之前我要检查,如果写不出来……”他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许应故作无辜的脸,“或者乱写,你知道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