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你知道后果”说得轻描淡写,却让许应后颈的寒毛微微立起,一股混合着期待和战栗的细流窜过脊柱。
他要的就是这个!
“哦。”许应努力压下想要上扬的嘴角,低下头,拿起笔,装模作样地开始演算,心里那点莫名的空虚感被填得满满的。
看,边界又回来了。
虽然是他自己作出来的,但沈星砚终究还是回应了,重新把他纳入了“需要管教”的范围,甚至给出了明确的指令和……隐含的“惩罚”预告。
许应的心情瞬间多云转晴,连笔下那些复杂的符号都变得顺眼了许多。
他一边慢吞吞地写着步骤,一边用余光偷瞄沈星砚。
对方已经重新看起了自己的书,似乎并不在意他是否真的在认真写,但许应知道,他肯定记得“下课检查”这件事。
沈星砚的指尖轻轻敲着桌面,节奏稳定。
许应看着那节奏,忽然觉得,偶尔被这样“管”一下,感觉……
确实不赖。
许应慢吞吞地写着解题步骤,心思却像春日里的柳絮,飘飘忽忽,总落不到实处,笔尖在纸上划拉,脑子里反复回放的却是沈星砚刚才压低声音讲题时喉结微动的样子,还有那句轻飘飘却带着钩子的“你知道后果”。
下课铃响得突兀,惊散了一室安静。
许应几乎是立刻抬起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旁边的沈星砚,对方正不紧不慢地合上书,整理笔袋,仿佛完全忘了“检查”这回事。
许应心里那点刚被填满的踏实感又开始摇晃,他捏着那张写了大半的卷子,有点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主动递过去。
就在他纠结的当口,沈星砚已经站起身,看样子是准备出去一趟。
“喂!”许应忍不住出声,手指无意识地蜷紧,把卷子边缘捏出了一道折痕。
沈星砚停下动作,侧身看他,眼神里带着询问,似乎真的才想起来:“写完了?”
“……还没。”许应看到他这样,不知道怎的纠结突然就没了,语气也顺畅了不少,把卷子往他那边推了推,“就写到这儿。”
沈星砚的目光落在卷面上,许应的字迹算不上工整,但步骤大致是按照他刚才讲的思路来的,只是最后答案的位置还空着。他
扫了几眼,没指出对错,只是淡淡地说:“放学前写完。”
就这么……完了?
没有追问,没有质疑他是不是真的懂了,更没有提那句“后果”。
许应愣在原地,看着沈星砚干脆利落地转身走出教室后门,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的人群里,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咚”地一下砸在心里,比之前被无视时更沉。
他是不是……会错意了?刚才那短暂的“管教”,只是沈星砚单纯被他吵得烦了,才施舍给他的一点注意力?现在麻烦解除,他就又退回那条清晰的界线之后了?
许应烦躁地把卷子揉成一团,塞进桌肚里,他就知道!沈星砚这种人,怎么可能轻易被他牵动情绪!
整个下午,许应都有些蔫蔫的,放学铃一响,他胡乱把书本扫进书包,第一个冲出了教室,像是要逃离某种令人窒息的氛围,根本没有管两人现在同居,自己根本进不去家门这件事。
他故意没等沈星砚。
走出教学楼,傍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许应闷头往前走,心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气沈星砚的若即若离,一会儿又唾弃自己这莫名其妙的心理。
“许应。”
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放学的嘈杂。
许应脚步一顿,心脏没出息地猛跳了一下,他僵着脖子,慢吞吞地回过头。
沈星砚就站在几步开外的人行道上,夕阳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暖金色,冲淡了些许他身上的疏离感,他单肩背着书包,看着许应,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卷子。”他言简意赅地提醒。
许应心里那点微弱的期待“啪”地熄灭了,他觉得对方只是想容易一点儿的收起一份作业,没好气地说:“扔桌肚了,明天再写。”
沈星砚静静看了他两秒,没坚持,只点了点头:“随你。”说完,竟真的转身,似乎打算就此别过。
看着他毫不留恋的背影,许应心里憋着的那股无名火“噌”地烧了起来,他也说不上来自己是委屈还是怎么样,找事一样地说:“你就只会要卷子么?”
沈星砚再次停下,转过身,夕阳的光线让他微微眯起了眼,像是在仔细打量许应脸上毫不掩饰的烦躁和委屈,他没说话,似乎在等他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