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悚然捧过徐蓁蓁的脑袋打量,问:“这是咋啦?姥姥的乖孙孙怎么突然问这种话?有哪个坏东西在你耳边嘀咕什么啦?”
小禾苗八岁那年被送回来时,镇子里不少碎嘴子故意戳小孩心窝。
诸如“你妈妈又不要你啦”,“她肯定是有别的娃,不要你咯”之类的话,不要钱地往小孩耳朵里塞。
气得徐翠翠背了弓,牵着娃,一家家上门做客才消停。
蓁蓁一张小脸在她手底下变了形,嘟着嘴回答:
“不是坏东西,是我的朋友小桃,她要当姐姐了,最近很苦恼。”
“我问过姐姐和宁简哥哥姐,她们都捡好的说,但小桃依然认为当姐姐是很可怕的事。”
徐翠翠便消停了。
她没当过姐姐,但身为不比徐碧瑛大多少的姨姨,当起来和姐姐也差不了太多,尤其在她的姐姐、徐碧瑛的母亲还在世时。
小姥姥陷入回忆,连小孩对宁简奇奇怪怪的称呼也没注意。
“她们说得都对,也都不对。”
徐青君当姐姐,是半路出家。
宁简又当不成真姐姐。
至于那位小桃,还没真正当上姐姐。
徐翠翠摸着手中的弓,这把伴了她大半辈子的老伙计,弓身一角刻着三个手拉手的抽象小人。
徐青君的目光也停在上面。
那是徐碧瑛儿时的杰作。
爱弓被刻上丑不拉几的印子,彼时尚且年少的徐翠翠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还要硬撑着长辈的风度,咬牙切齿地原谅她。
小姥姥笑得眼角皱纹根根分明。
“当姐姐,是一件让人欢喜又讨厌的事,有时候会心累会生气,但气过了,仍然觉得对方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小孩。”
一个问题,不同人嘴里蹦出不同答案,徐蓁蓁心中疑惑仍未除。
于是某天,亲姐徐青君惨遭降级。
“所以,今天我当妹妹?”
“是的。”
“行吧,徐蓁蓁小姐姐,你打算怎么照顾我呢?”
徐青君无可无不可,写着策划,随口问。
宁简陷进旁边的单人沙发,眉眼含笑瞧着这一幕,然后,就见徐蓁蓁看向自己,下巴一抬,清清嗓子。
“哼,小宁,你还在那儿坐着干什么?快去准备晚餐,不要饿着我妹妹。”
他先是一愣,而后眨眨眼,笑意更深。
“蓁蓁,你当姐姐,怎么第一件事就是使唤我啊?”
“因为姐姐就是家里的老大,你不服?”
“行,我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