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人惦记地里的活,平时吃饭风卷残云般,女儿不同,她养成了汴京人的习惯,吃饭细嚼慢咽的。。。
楚氏不忍催她,却也耽误不得了。
虞有玥抬头应好时,她已挑着桶往外走了。
人找到了,心里大石落定,楚氏笑容难遮,一亩多豆苗地,不到晌午就忙完了。
收工时,其他地里的人也挑着空桶陆续回了,见她眉眼含笑,从村里出来的王尚搓着手开口,“虞阿楚,你家大郎进城还没回来?”
算日子走了好几天了。
“没。”楚氏感觉发间的灰巾松了,坠下一角贴着后脑勺不舒服,停下脚步整理。
“哪天能回来?”
“他没说。”
“哎,也不知今年的茶是什么价。”
这话突然,楚氏抬头看他一眼。
朝廷未在梓州路榷茶,进山采来的茶,卖什么价格全凭本事,王尚不擅买卖,年年都是找虞大山帮忙卖的。
突然问茶价是什么意思?怀疑大山昧了他的钱?
迎着她渐渐锐利的目光,王尚笑容讨好,“你家去年的茶卖完了吗?卖了多少钱啊?”
得,就王尚这嘴脸,一看就想找她借钱。
楚氏裹好头巾,挑起旁边的桶,甩了个白眼过去,“关你屁事,有工夫盯着别人家那点事,不如再拿两贯钱给大娘子作嫁妆!”
这话正戳中王尚痛处。
拿五贯钱给长女作嫁妆已是打肿脸充胖子,再给两贯,不是逼他卖田卖地吗?
他承认打听虞家有没有卖茶是想借钱。
可那不是在李家被钱迷了眼吗?
村里采茶最快的就是虞大山和李梦回。李家那么多张嘴吃饭尚且攒了十五贯,虞家人少,钱财只会更多。
哪晓得刚起个头就被楚氏刺了心窝,嗓门登时就大了,“拿就拿,我王家还缺那两贯钱不成!”
“不缺钱倒是把二郎四郎送去读书啊,哪怕日后只是个士子也好啊…”
“……”读书?士子,虞阿楚又说什么疯话?
王尚气不过,拿她的话顶回去,“有工夫管我家的事不如请道士去家里作法,人李阿谢都已经好了!”
半山寺的道士道法高深,在李家待了不过片刻,李阿谢就恢复清醒了。他从李家出来时,李阿谢已经像往常般淘米煮饭去了。
李阿谢压根就没疯,楚氏懒得理他,挑着桶往溪边去了。
待涮了桶转身回家,两小儿忽然从旁边小径跑来。
“婶,婶,背诗,我们背诗。”
一身灰色短褐短裤的谢三儿牵着个短褂长裤的奶娃,哼哧哼哧地喊,“我们要背诗!”
背什么诗?冒青烟的是吴家祖坟,谢广还能把祖宗挖出来挪到吴家祖坟里不成?
眼瞅着两人快到溪边,楚氏脸色微变,“跑什么,掉水里当水鬼很好是不是!”
暴雨后溪面涨了水,淹死两小儿绰绰有余,楚氏按住扁担两头的麻绳急跑,“老实给我站着!”
两小儿顿时立着不动了,只睁着漆黑的眼眨也不眨的望着楚氏,“我们想背诗。”
楚氏朝小径看去,并没看到谢家或李家人,抓过大点的谢三儿在他屁股拍了两下,“再敢来溪边,我把你皮扒了。”
谢三儿不哭不闹,翻来覆去就一句,“婶教我们背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