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虞有玥上床睡觉,她搬着竹凳坐去了门后,眼睛贴着门缝看外头的天。
夜色浓稠,院门口窸窸窣窣响了许久,直至鸡打鸣才安静。
楚氏顾不上检查那扇踹坏的门,煮早食,和鸡食,扫鸡笼。
等把昨日换下的衣服洗出来晾好,天已经亮了,她回屋,匆匆忙揣着鸡蛋就出了门。
雨歇风凉,地里没什么人,她直奔谢家而去。
谢氏大半夜跑来找她定是疑心她这两日的行径了,不早点去,等谢氏和娘家人通了气就该防着她了。
岂料还是晚了一步。
谢氏站在在谢家院子里,身上穿着昨夜那身青色交领外衫,嘴一个劲儿的翻着。
用脚趾头想也想得到谢氏会说什么,不想和兄妹牵扯上,她沿着屋侧小路,准备穿过后头那片竹林去李梦回弟弟家。
刚拐弯,耳畔忽然响起几声微弱的气音,扭头一瞧,两个人坐在檐下的麦秆堆里窃窃私语着。
王大米:“拜把子的兄弟我才和你说,那虞大婶疯了。。。”
谢经帆:“比我大姑还疯?”
“你大姑也疯了?”
“嗯,她天不亮就敲我家的门,要我爹卖了田地带我们走,走得越远越好。。。”
“为啥?”
“有人要杀我们。”
“你姑爹吗?”
谢经帆摇头。
“那是谁?”
“大姑没说,但她很害怕,进门就一直哭。。。”谢经帆学他爹叹气,“你说她是不是疯了。。。”
王大米想了想,比起见人就教人念诗的虞阿楚,谢经帆大姑好像确实更疯一些,他就不明白,“这么多人,怎么就她两疯了呢?”
要知道,楚氏跟谢氏是村里最凶的,她俩这一疯,村里还有太平日子吗?
‘哎’他也忍不住发出声叹息。
谢经帆以为他在担心大姑,宽他心道,“我娘说我大姑多半梦魇了,请道士做场法事就好了。”
“真好,你大姑再凶也是对家里人凶,不像虞大婶,亲疏远近,一视同仁。。。”
这话听着不像好话,谢经帆不由得问,“虞大婶怎么疯的?”
“生不出儿子给气的吧。”
昨天他娘回家,知道楚氏闯进屋强迫他们背诗,长吁短叹地说了缘由,以前有郑氏帮着分担那些鄙夷和嘲笑,但随着郑氏怀儿子的消息传开,往后就得抬不起头的就只有楚氏一人。
能不疯吗?
尽管王大米不懂为何生不出儿子就抬不起头,但楚氏疯了是事实。
他语重心长地嘱咐谢经帆,“日后碰到虞大婶记得绕道,绕不了就乖乖照她的话做。”
谢经帆觉得这话有些熟悉,他娘貌似也说过。
是了,有一年赶集路过前溪村,他娘说了类似的话。
“看到疯婆婆记得躲,躲不了的话她喊你什么你就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