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耶!!”阮嘉颜原地蹦起来,原本想挑口红给梁空湘也涂上,低头看见她不点而红的嘴唇,果断放弃。
虽然已经一年多了,但阮嘉颜仍然时常被梁空湘这张脸迷得晕晕乎乎透不过气,看了眼自己手背上十个不同的色号,又看了眼梁空湘的嘴。
“怎么了?”梁空湘顺手拿了本没看完的书,打算陪着阮嘉颜时做自己的事,见阮嘉颜盯着自己下巴那一块,下意识摸了摸嘴唇:“是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阮嘉颜呆呆看了几秒,小声嘀咕:“怎么就没有你唇色这款口红……”
“什么?”梁空湘走在她边上,微微侧头去听。
“没什么没什么!”阮嘉颜拉着她跑下楼梯,隔着老远就朝篮球网边上的木头长椅处挥手打招呼,侧头跟梁空湘说:“我让人给我们占了位置!绝佳观赏点!”
她被阮嘉颜拉扯着穿过人群,阮嘉颜毛毛躁躁莽莽撞撞的,无意间撞到不少人,梁空湘跟在她后面补上“抱歉”。
俩人坐在木头长椅上,隔着碎石小道便是篮球网,里面被清场了,两个班的选手还没来齐。
周围密密麻麻都是凑热闹的学生,阮嘉颜人缘极好,已经和边上一圈陌生人交上朋友,梁空湘无事可做,索性翻开带来的书。
她把折角抚平,从第一行往下看,太过入神以至于周围乍然的哄闹声也没注意,直到脚尖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视线才越过书往下看。
一瓶冰水,瓶身还挂着水滴,因为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的缘故,水滴是浑浊的,粘了不少碎草屑。
一只骨节分明盘错着青筋的手伸过来,手指弯着卷回水。
梁空湘下意识看向这只手的主人,第一秒看到的是对方球服下的锁骨,凸起的喉结,再是一张桀骜的脸,那张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冷淡淡的,带着点恹恹的烦。
“抱歉。”对方拎着瓶盖,虽然是在跟她说话,眼神却落在脏兮兮的瓶子上,皱着眉。
这不是什么大事,梁空湘只说了句“没关系”,再次低着头做自己的事,所以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走的。
隔了一会儿,阮嘉颜趴在她肩头小声说:“那个就是蒋铰明。”
“什么?”
“刚刚跟你说话的那个男生。”阮嘉颜一把盖住她的书,指着篮球场给她看:“就是那个——我靠他看过来了。”
四周弥漫着九月底仍然未散的热气,阳光平铺在人群里,每个人都下意识扯了扯衣服散热,篮球场上爆发出一阵欢呼,排山倒海的哄叫喝彩在群人里炸开,一群穿球衣的少年大汗淋漓,互相击掌,梁空湘的视线和蒋铰明的视线在游荡的金光里短暂地交汇了一瞬。
二十度的天,白的云,黄的土,有什么东西正在沉默和小心翼翼间叫嚣。
……
咚咚——
门被打开了。
梁空湘的回忆被打断,但仍然趴在胳膊上,没睁开眼睛。
“空湘?”陈韵走过来,替她关了窗户:“怎么睡在这?也不嫌热……”她开了空调,站在桌边轻拍了拍梁空湘后背,声音也放得很轻:“醒醒,早点出发,饭局结束了能早点回——”
话没说完,突然看见梁空湘鼻梁上隐约印着一条痕迹。
像是刚干了的泪痕……
窗户隔绝了外界的噪音,室内静下来,陈韵没移开视线,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隔了几秒,梁空湘睁开眼缓缓坐正,胳膊上两团红印,明显是趴久了。
“走吧。”她站起来,往卫生间去,对着镜子洗了把脸,短暂地和镜子里的自己失神对视几秒,随后又低头朝脸上泼了把水,整个人清醒过来,擦干脸拿着包跟陈韵去丽枫酒店。
车子在门口停下来,两侧服务员低着头迎接顾客,今天被包场,里头格外静,只有古筝声清水似的在大堂流动,梁空湘和陈韵被服务员引进包厢。
一进去,先前到的几个主演都纷纷站起来朝梁空湘打招呼,梁空湘一一微笑着点头回应,在曹冷玉边上坐下来。
陈韵坐在她右手边,曹冷玉她坐在左手边,曹冷玉左手边是两个空位,对面是王建柏。
显然,姗姗来迟的主位一定是今晚最重要的角色。
包厢里混着各种声线的交谈,或高或低,或尖锐或粗犷,笑声或爽朗或虚伪,一派热闹。
随着包厢的门再次被打开,所有人的声音默契地停下来,侧脸望向门口的身材高大,气质冷淡的男人。
陈韵敏感地捕捉到了什么,迟疑着缓缓侧头往身边的梁空湘看去,发现她也正望着门口。
时隔这么多年,蒋铰明和梁空湘再次于人群中撞上对方的视线。
谁也没先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