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落到次日鸡鸣还不消停,冷俏俏的春雨,软和了松木和泥土。
许是爹当牛做马干了这些年的账房,总算熬出来了头,这些日子攒了些钱,把茅草屋檐修成了瓦片的。
雨水顺着江南小院的屋檐纹路往下淌,让新瓦片更添清丽,像布设了四面帘子。
刘姣最喜欢落雨的日子,这是她最快乐的时候。
在院中淌水的时候,她就搬把小凳子,坐在院中简陋的小木凉亭下听雨,左手还抱着画本,右手捏着个黄澄澄的鹅梨,边啃边翻页。
好不惬意!
只是春雨繁,却小,不一会,潮雾清晰,艳阳高照。
刘姣抬头望天,被日头的过度热烈冲昏了眼睛。
不能休憩了,得继续做活了。
今日,她和桑寂要去城里卖鸡。
算了……开干!!!
刘姣放下画本,咽下鹅梨的沁甜汁水,随后吸口气,一闭眼,猛得从凳子上跳起来,眼睛瞪得溜圆,伸臂一指:“大侠,开工!”
她喊桑寂干活后,招来的却不止是桑寂,还有在屋子门后偷瞄的一位容貌倾城的蓝衣少女。
时间很紧,刘姣急忙给桑寂提上工服,因为待会要逮鸡关笼子里卖。
而桑寂,也没和以前一般冷漠,傻愣着不干活也不搭理刘姣,反倒是默契地拎上刘姣的蓝黄布包,丝滑地把布包往刘姣的肩上一挎(扔)。
刘姣指挥他拿上屋里晾晒的面衣,桑寂被指挥,也没说不妥地给扯下来,塞给她。
一套流程熟练至极。
桑寂这般视死如归的麻木动作,不知是和刘姣关系真的变好,还是彻底放弃了无谓的挣扎,不和傻子论高低。
看着二人的动作,门后的少女,却蹙起好看的如画雾烟眉。
她原先并不把刘姣放在眼里。
毕竟一个蠢笨如猪的丑村姑,根本绝对不可能和她相提并论,也不可能让她的侍卫桑寂有任何的青眼。
没有丝毫威胁,她从没把她放在眼里。
可如今……
门后的少女眼睛微眯。她就是和桑寂同行的姑娘,刘姣称之为“仙女”。
真实的身份,正是和桑寂共同来江南寻求顾家家主帮扶的心安公主,名叫新月狐。
新月狐发现不对劲,提起裙摆来到二人面前,瞥了一眼留土刘海,身着老气土黄色麻衣的刘姣。
她问:“你们这是去干什么?”
打量了一眼,新月狐就不再多瞧。
这种乡下人,不配入眼。
刘姣一见仙女主动和她搭话,黑黝黝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开怀地回:“仙女!我去鸡舍捉鸡!要拿去闹市上卖~”
闻言,新月狐涂着丹蔻的白色浮雕荷花指甲轻轻敲着太阳穴,露出个惊诧的神色:“卖鸡!”
刘姣被她美丽的眼睛盯着,还不好意思地礼貌回:“是的仙女,可好玩了,有机会我也带你去逛逛鸡舍,看看小鸡,它们可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