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来了。
年昭的表情从游刃有余变得有些僵硬,“是不方便说嘛?不好意思拂宁姐,我就随口问问~”
“姜程哥什么发色都……”
“方便说。”拂宁打断了她。
比预料的早,有些急功近利。
拂宁看着抱着相机的年昭,18岁,才大一。
已经足够勇敢了,拂宁想。
齐闻腼腆的笑容在脑海里闪回,盯着年昭这双相似的眼睛,拂宁甚至有些开心。
腼腆的齐闻、粉头发的齐闻、永远24岁的齐闻。
“我哥哥从前确实是黑头发的。”拂宁专注地看着年昭。
“我其实有些听障。”拂宁笑起来,目光坦荡。
这是她第一次在镜头面前承认。
她看见年昭缓缓睁大的双眼。
有效。
“姜程的头发从18岁开始就没有染过色,无论乐队其他人多么朋克,他都没有改过发色。”
“因为怕刺激我,跟我保持一样。”
拂宁看着年昭,目光坦荡,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某种程度上说,这双耳朵是因为他才出问题的。”
拂宁看着年昭咔一下关掉镜头。
心软的小女孩。
跟齐闻一样心软的小女孩。
“你之前问我,有哥哥是什么感觉。”
“就我的体验来说,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互相伤害,却互相拉扯着向上爬。”
她和姜程的关系是忸怩的,像两株带刺的藤蔓,互相吸食着对方的血肉,又拉扯着向上攀爬生长。
“那为什么……现在会染发呢?”年昭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怕惊扰了一场梦。
好在四周足够安静,她们离得足够近,拂宁还能看口型。
笨拙、莽撞又柔软的小女孩。
拂宁笑了。
“既然知道他们乐队的话,你知道齐闻吗?”
“……知道。”年昭声音更轻了,捏着相机的手指都有些发白。
“齐闻从前是粉头发。”拂宁说。
有风吹过来了,空气湿湿地黏在身上。
“齐闻去世的第二天,姜程的头发变成了粉色。”
拂宁带着愣神的年昭继续慢悠悠向前走。
“还有一个月,齐闻去世一周年。”
“可能那时候,姜程的头发又会变成黑色吧。”
拂宁继续向前走,年昭呆滞在原地,拂宁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