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不得现在就过去。”虞音醉意上涌,面上却愈发白了。
思鸿又劝道,“即便我们现在赶路,夜里走得慢,等到了凉陵城也天明了,还记得我们的计划吗?”
虞音扶在桌案上垂着头,想到那三张纸上所书,心里稍稍好受一些,暗忖,“自上次得闵云舒相救回到听风崖,一连几日都想不出好对策。如今这些时日,总算没白等。”
思鸿又道,“你不要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二人正说间,忽闻院中传来马蹄踏地之声,接着店内大堂人声喧哗,显是一群人前来投宿。
思鸿悄然行至门边,微启门缝望去,来的正是日间道上所遇那伙黑衣人。
听其言语,中气充沛,果如先前所料,个个皆是身负武功之辈。思鸿轻轻合拢房门,返身至桌前,向虞音打了个手势。
但闻那十余人中,大半入了一楼南厢,另有三人径往隔壁落脚。
不多时,店伙吆喝着送来酒菜,那三人便呼喝猜拳,喧嚣饮酒,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那三人酒酣耳热,忽听一人声如蚊蚋,问道,“你们可瞧见了?咱们来时道上遇见的那两人所乘之马,此刻也在院中拴着呢!”
虞音和思鸿闻其提及己身,立时凝神细听。
另一人接口道,“如何不见!那两匹马真他妈快,我等催鞭紧赶,竟追它不上!怎地?你小子莫非想打那马的主意?”
那细声之人嘿嘿冷笑,阴恻恻又道,“弄马有何趣味?我说的是人!”
思鸿闻得“人”字,更是屏息凝神。
那接口之人问道,“人?人又如何?”
那细声如蚊蚋的又道,“你们不曾留意?先头掠过的是个女子!我瞧得分明!她一过去还他妈的一股子香味。我这才加鞭追赶,谁知竟追不上,却反倒在这里遇见了。”
虞音听到此处,忽地起身,向思鸿床边佩剑走去。她剑放在房间,没带在身上,是以要去拿思鸿的剑。
思鸿知她脾气,若放她出去,别说十几条人命没了,就连这店也会被掀。届时定会引来官兵,这对后面行事大为不利,当下连忙起身拦住,
“先等等,迟早杀他们。”
幸好他二人弄出的声音没有被注意到,那接口之人邪笑,“老三,你不将她擒来,和咱兄弟便是无关。你若有本事将她弄来,才算厉害!”
声如蚊蚋的又道,“真想把她弄到手上,到时看我如何炮制她。”
思鸿有意弄出些许声响,想掩盖隔壁之声。
却听一粗豪嗓音厉声呵斥,“你二人灌多了黄汤,昏头了不成?!莫要节外生枝!还剩百余里路,明日不必赶得太急,入夜前抵达即可。将那物事交予董婆子便算完,待银钱到手,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那二人登时噤声,唯唯诺诺应道,“是,是,大哥教训的是。”
声如蚊蚋之人低语,“小弟听闻,董婆子府上失落了上头的东西,这可是天大的干系!莫要牵连到咱。却不知这董婆子索要这银针,究竟为何?”
被唤作大哥的沉声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神鬼不知!做完这最后一票,你我兄弟便金盆洗手,何处不够你我逍遥快活?”
二人听罢,又是一阵哄笑,复举杯痛饮。
虞音听得“董婆子”、“银针”、“上头的东西”等语,心中疑惑丛生。
她心下记得清楚,昨日思鸿在纸上分明也提过一个叫“董嬷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