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睡了很久,她头额昏沉得厉害,眼皮像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
红绡软帐中,瘫倒在榻的女子身着红嫁衣,如火锦袍尤为皱乱,盖头下的娇婉玉容布满了疲倦。
她使力一动,便闻铁链碰撞轻然作响,再低头一望,才觉手腕上锁了镣铐。
被锁住了……
娇媚女子吃力地坐起身,透过红布,隐约可见有男子在案旁饮茶。
发觉她醒了,那男子轻放茶盏,缓步走来,手持一把玉骨折扇。
“唔……”她正要张口,却感发不出声,原是口中被人塞了块巾帕。
“孟姑娘醒了?”
瞧此情形低低一笑,男子站到她身前,停顿半刻,便徐徐伸手,掀起了她的红盖头。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言笑晏晏,清容显尽了温柔:“睡了一天一夜,姑娘可做了美梦?”
女子错愕相望,满面惊怖映入他深不见底的眼。
此人与她有过几面之缘。
他是新科探花郎,亦是和宣敬公主成过大婚的驸马。
这来龙去脉,要从前日的清晨说起。
崇顺三十二年春,京城东市车水马龙,八街九巷中人烟阜盛,锣鼓喧天,极是热闹非凡。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绿意盎然衬红楼,万紫千红映于眼中。
巷道两侧的枝叶挂满了红绸,几缕微风拂过,使得绸缎随落英飘飞。
今时皇城内,有一场颇为隆重的大婚。
青石板路上摩肩接踵,来往之人瞧望一辆花轿渐渐远去,围观终了,人群便散了不少。
街巷边的一处茶馆尤显冷清,仅有二三人靠窗而坐,瞧其模样似文人墨客,正闲适地品茶观景,谈论的亦是那刚行远的轿辇。
案几旁,一位青衫公子轻摇折扇,闲然自得地饮了口清茶,缓声开口道:“听说了没,今日太子大婚,迎娶的太子妃乃是孟氏嫡女。”
“你是说那个……家中出过三朝宰相的孟氏?”旁侧书生一听是孟府嫁女,顿时来了兴致,凑近些许,啧啧称赞起来。
“那可是京城最有名望的大户大家,与太子很是登对!”
说起孟氏,何人不知这朱门绣户颇负盛名,即便是当今圣上,也对这孟家敬重三分。
青衫公子收起手中的折扇,敲了敲桌案,与之接着道来:“就是这个孟氏。自从孟大人辞官,退出了朝堂开始从商,孟氏就从官宦世家变作商贾名门,如今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即便出了京城都是名声显赫。”
“太子与孟氏长女是青梅竹马,自小交好。这姻缘可谓是郎才女貌,是天作之合啊!”
言及此,公子只觉此为天赐良缘,不由地感叹一语。
回想适才望见的轿辇,书生再瞥午门的方向,淡笑着敛回视线,随之斟上一盏茶。
“我方才瞧见了新娘子的花轿,此时应当离了东市,将要入皇宫了。”
话音一落,另有男子快步奔来,忽而停步于茶馆前,急切地朝此处高喊。
“你们还在这道什么闲话!”
不住地举袖招手,男子眼见巷陌里人头攒动,心急如焚道。
“大喜之日,孟氏药堂让价,价钱较平日要低上许多,去晚了可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