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不是戚述想要看到的。
薄敛知道戚述又钻牛角尖了,一旦碰上他们兄妹俩的事,他整个人开始偏执,安慰说:“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小樱能考上的话,我会让她去。”
戚述以前不明白薄敛的选择,现在又怪自己明白得太迟,他静默良久,偏过头眼眶泛红说:“哥哥,你说到做到。”
“嗯,说到做到。”
玉兰树也许是正值青春的树龄,以往只在二三月份绽放,今年却在六月份也满树花朵,花瓣纷纷扬扬飘落,地上像下了一场雪。
过了片刻,戚述的声音闷闷传来:“哥哥,你和小樱真的不欠我们家什么。”
嗓音失了以往的生脆活泼,像轻盈摇曳的枝条被雪压住,难以松懈。
“嗯。”这次薄敛简短应了一字。
“哥哥,你说你是自愿照顾我,但如果我不是盲人就好了,我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不用你每天盯着我穿衣吃饭睡觉甚至穿袜子洗内裤绑鞋带这些零碎小事。”
戚述嗓音夹杂着泣声:“如果一开始你不是哥哥,你只是薄敛,碰上我这个盲人,你一定不会喜欢我,我不仅需要哥哥的喜欢也需要薄敛的喜欢。”
薄敛没有回应。
戚述仰起头,仿佛已经下定很久的决心:“哥哥,如果我想出国,你会支持我吗?”
薄敛蹙眉情不自禁摸了摸弟弟遍布清泪的面庞:“你应该问我愿不愿意放你走。”
戚述只好重新问:“哥哥,你愿意放我走吗?”
“距离我表白才过去五十五分钟零三十秒,你打算和我分开,我应当感到生气、愤怒、挫败。可你询问的第一个人是我,说明在你心里我比较重要,那么我愿意放你走。”
戚述追问说:“如果我们分开,空白的期间我们彼此不再联系不再见面呢。”
薄敛冰冷的脸看不出什么情绪,但也没怨愤不满之类的,反倒十分平静:“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可以接受。”
薄敛的青春期没有那些需要动不动挥拳头打架、用利剑一般刺人的话语去发泄自己情绪的毛病,相反,他克制冷静,从来都用沟通来解决问题。
他知道戚述还是不安,也清楚戚述不安的点在哪。
薄樱的举动再次让戚述陷入矛盾囚笼,这个妹妹对戚述来说,位置一点不比他这个哥哥轻到哪去。
戚述没有安全感,一个盲人所拥有的安全感本就少得可怜。
无论他再怎么表达爱意,在戚述那始终是恩情与责任感占据了上风,这一瞬间,薄敛发觉自己很失败,他竟拿戚述一点办法没有。
表白无法给出安全感。
亲吻无法给出安全感。
哥哥无法给出安全感。
既然留在哥哥身边不开心,那距离拉远一些会不会好点。
薄敛可以接受一个依赖他对他笑拥抱他无忧无虑花他钱的弟弟,却没法接受一个笑着流泪想方设法为他省钱夜夜失眠懂事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