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的边缘冷硬地塞进贺松风嘴里,磕得他上下牙龈生痛生痛,不等贺松风说话,浸着冰渣的红葡萄酒灌进喉咙眼。
酒液混着冰块强行冲进身体,极度冰凉刺激。
加之贺松风才睡醒,身体正迷糊,且他从来没碰过酒。
一秒钟时间不到,强烈的酒精气味,立刻从喉咙眼里变本加厉,令人作呕地反冲回鼻腔里。
他不想当着别人的面干呕,只能闭上嘴,拧着眉头,咬牙默默受苦。
刺鼻的酒精已经不单单是气体和液体,而是凝了实体的生锈铁棍,捅进他的鼻咽喉一线,来回地狠狠捣动,要把他喉咙眼捣出个血淋淋大洞才肯罢休。
贺松风两只手叠放掩在鼻子和嘴巴上,眉头越拧越紧。
他也从一开始撑桌而立,变成蹲姿,半边身子倚着程以镣伸过来的腿,才勉强没摔坐在地上。
贺松风的脸在很短的时间里就红透了,眼神失了焦,往外散着头晕目眩的酸胀。
程以镣弯腰,凑到贺松风面前去,拨了拨他的手指头,凑近了戏谑笑说:“装货,果酒而已,至于搞得这么可怜兮兮吗?你这又想勾引谁呢?是我吗?”
贺松风从肺里挖出来一口气,重重地吐出去。
赶在程以镣新一轮羞辱到来前,他撑起身体里麻木的肉骨头,甩开程以镣的手。
“把酒瓶给我。”
“哦——?”
程以镣送上酒瓶。
贺松风接过酒瓶。
顷刻间,瓶身倒转。
酒瓶化作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在程以镣的发顶。
鲜红甜腻的酒液哗一下轰然冲出,打了程以镣一个措手不及,他的身体跟被酒砸穿脑门似的,整个人都矮了下来,红色的液体像血液一样贴着脸颊往下缓缓垂落。
贺松风本可以直接把酒瓶砸在程以镣脸上。
但他思考了一下,要是砸伤了被讹上怎么办?他可没钱。
贺松风谨慎的很。
程以镣的头发湿透了,黏成一片一片的,狼狈地贴在脑袋上。
酒水扒在程以镣的脸上,差点就要粘在眼皮上睁不开眼来,衣服的领口完全失了本色,只看得见成片的紫红色。
他五官的角度跟着水珠滴答下坠,压得越来越靠下,整个人都要阴沉到地底下去。
贺松风撑着桌子,缓缓站起。
他向程以镣投去目光,这时他才发觉——这酒的味道真不错,比刚才在喉咙里的滋味好上数百倍。
酒水还在淅淅沥沥往下淌。
贺松风拿住手里的酒瓶子,指着程以镣:
“噗嗤,落水狗。”
在贺松风的笑话里,程以镣刚好在摇头甩水,这一下子还真就称了贺松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