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成烨指节叩了叩扶手,“那些事我同窈窈解释过,她若是误会了……罢了,我还是再寻个机会同她说一说。”
还有在坊间的那些传闻,从前他是心中无人懒得理,如今却是不同了。
他掀开眼皮,见长安老神在在听着,问起另一桩要紧事:“太阴教余孽的事处理的如何了?”
因着提早的布置,温思恩在三月三叛乱前被捕,江州的起义没闹起来,官府也提前对日食的出现做了告知,推到逆党身上,反正绝不是皇帝执政不力引起天罚。
但遍布各地的余孽贼心不死,细碎的谣言依旧在民间传播,朝廷加大了查抄力度,揪住不少藏在角落里谋划的老鼠。
“从各地上报的消息看,虽然温思恩不愿招供,但他的确是教中的一位大人物,以他为引子,又抓出不少人。但是逆党中定还有其他话事者隐匿在暗处。”
永宁适时提起了曾经每月有其他地区教众来燕京送信的动向,这一举措在江州逆党开始活跃后停止,但随着温思恩被捕,主子与沈姑娘回京,逆党又开始在燕京活动。
“说明那个话事者也回了燕京。”谢成烨知晓永宁提此事的意图。
“但经此一遭,他们必定伤筋动骨,只要他们还敢在燕京动手,就能把最后的一点污垢彻底清除。逆党该明白,大燕已不再是初建朝的大燕。”
他,也不再是建元二年,那个无助弱小,只会逃离的谢成烨。
太阴血祸后,逆党用了八年时间休养生息,想借着日食的异象反扑朝廷却以失败告终。
这一次,他不会再给他们八年时间。
长安听出主子话语里的决心,道:“主子放心,燕京城内坊间该盯的属下都会派人盯仔细。只是那些高门大户里没法盯得细致。”
谢成烨“嗯”了一声,“权贵那就等皇祖父的消息了。”
长安想到什么,皱眉道:
“只是,属下有一事不明白,如果沈小姐真是前朝遗孤,此刻她又在燕京城中、天子脚下,逆党为何不公布沈小姐的身份借此起事呢?”
毕竟日食没法出师有名了,编出个大燕囚禁旧主留下的唯一血脉,把当初的清君侧打成乱臣贼子谋逆上位,不也是个法子?
谢成烨看向永宁,道:“永宁觉着为何呢?”
从江州倒燕京,永宁这些时日待在沈曦云,对这位主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有了更多了解,自然也知晓在身份一事上,沈曦云的坚持。
他垂眸道:“说明,沈姑娘一直以来坚持她不是前朝昭华公主,无不道理。”
那群余孽,之前在江州试图把前朝遗孤的身份按在沈小姐身上,定然不安好心。
所以才不敢把这事暴露在天下人面前。
另一边,燕京京郊,潭柘寺,一间禅房外。
吴玥径直推开门,随着松木门发出细微的声响,夜风钻进禅房,烛火摇曳,跳动在屋内静坐的二人身上。
“抱歉,我来迟了,表哥,义母。”她轻笑着道,嘴上说这抱歉,但面上看不出歉意。
月读抬手为她倒了杯清茶,推到她面前。
“如今燕京风声紧,你小心些是应该的。”
吴玥勾唇,端起茶盏,缀了口,同面色清冷、未发一言的清瘦身影道:“义母,多谢你愿意入京。”
毕竟,京城是眼前人多年前的伤心地。
她抬眸看了眼吴玥,叹口气,“看在你母亲的份上,而且,这么多年,我也该试着放下了。”
吴玥连忙附和,“母亲在天有灵,知晓您始终视她为挚友,还收我为义女照料,也会感到欣慰的。”
月读跪坐在案几边饮茶,瞥了眼这位如今化名为慧觉道长之人的脸色。
心里并不赞同吴玥的话。
她的母亲亦算是他姨母,以他的了解,姨母那般拿得起放得下,敢爱敢恨、出手果断的人物,怎么会为这些身后事烦忧苦闷?
但他知晓这场合自己的定位,默默闭嘴没啃声。
慧觉道长没搭腔,“你让贫道前来京城,是为了什么呢?”
“自然是请您出手卜算天命,不管是出手的时机还是出手的方式、人选,这些都少不得义母您啊。”吴玥听见她主动询问,吹捧道。
“过于相信天命的人,最终难逃被天命所误的下场。”慧觉顿了顿,“帝寿就是最好的例子。”
吴玥软和下眉眼,“义母说得是。帝寿不成器,他留下的人也不成器。幸好,因为那个废物将作被捉,如今教众里心向帝寿的人都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都是间或受过母亲恩惠的人,绝对听命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