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快去净手。”
谢纵微慢条斯理地收回手,看向她的眼神颇有些让人头皮发麻,身上又发酥的深意,施令窈连忙撤回手,自己往花厅屏风后的净室走去。
她好端端的提什么手!
……
因着明日要出去给谢纵微庆贺生辰,夫妻俩格外默契地将双生子留在了施府,施令窈坐在车舆里,透过车帘的缝隙,见山矾正站在车前,面容严肃,想来是在听谢纵微的吩咐。
应该是与昨夜她告诉谢纵微郑公有请的那件事有关。
施令窈双手枕在车窗上,有些出神,从这个角度看去,谢纵微脸上没什么表情,周身气度便愈发显得冷峻,像一块儿从霜雪之巅落下的冰山,没有人敢上手雕琢,任由他自个儿风吹日化。
冻得更厉害了。
眼前的谢纵微忽地变成了一坨圆圆的冰球,虽然施令窈及时捂住嘴,没笑出声,但谢纵微还是敏锐地投来一瞥,正好看见妻子弯弯的笑眼。
他心里一柔。
夫妻二人单独出游,的确是很少见的事。
见到她这样高兴,谢纵微心中柔情满溢之中,又夹杂着一缕痛色。他想起当年那场没有成行的桃花行。
“大人?”
听到山矾连唤了两声,谢纵微回过神来,温声道:“辛苦你们了,待忙过这段时日,给你们多派些银钱,好好休息一段时日。”
大人难得这样和颜悦色,山矾听了也高兴,却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为啥?大人心情好,是因为夫人在侧。
夫人为什么愿意回到大人身边?倘若没有当时他的大胆谏言和那么多言情话本子的教育,大人能开窍吗?能讨得夫人欢心吗?
山矾昂首挺胸,这都是他辛勤工作应得的!
虽然说是不带旁人,但谢纵微还是安排了一队暗卫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
苑芳知道她们夫妻俩要单独出去游玩一日,没说什么,只是贴心地表示备好了东西,娘子玩得尽兴,千万不要担心她们。
她会帮她们照顾好两个孩子的。
马车晃晃悠悠地驶动了,施令窈习惯地往谢纵微怀里钻了钻,想起苑芳半是调侃半是欣慰的话,有些窘。
大宝还好,小宝嘛……估计等他们回来,要被那只小鸭子给吵死。
施令窈无意识地捏着他的手指头把玩,忽地想起旁的事,问他:“你如今位居首辅,就没有哪位知情识趣的下属提议要给你办个寿宴?”
寿宴。
近来对年纪格外敏感的谢纵微压了压眉,在她香馥馥的面颊上亲了一下,动作带着些风流意态,语气却颇为正经:“知情识趣的下属,应该知道我只想和家中夫人一块儿庆贺生辰。不会有酒宴,也不会有精心准备的歌女舞姬出现。”
他一眼就看出了她想问什么。
施令窈嘁了一声:“如今我回来了,你自然这样说。我不在的时候,指不定……”谢纵微自然不会受用下属们的孝敬,但一想到他在那样的场合里,面前舞得一出活色生香的大戏,他坐得端正,低垂着眼,似是漫不经心,又像是厌倦了这些把戏。
在那样的场合里,这样的拒绝,更像是诱人深入。
施令窈发狠地搅着他的手指头,此等做出清冷姿态的绝色,别说是歌女舞姬,她光是想想,也有些把持不住。
谢纵微低低唔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些笑:“阿窈,那是我的手,不是你的帕子。”
施令窈仰起脸,看着他在这样的角度下仍然超逸若仙,俊美不似凡人的脸,喃喃道:“我现在能懂那些救风尘之人的心理了。”
若是一个没了娘死了爹还有二三弟妹嗷嗷待哺家中偏又欠下外债无奈只能卖身风尘的谢纵微站在她面前,穿得一身素,俏赛三月梨花,楚楚可怜地望着她……
施令窈又叹了口气,她这辈子,唯独逃不过男色的陷阱啊!
救风尘?
谢纵微有时候不大懂妻子过于活泛的脑回路,但他面对她时总是格外有耐心,只是微笑着抽出自己的手,转而扣住她的手腕:“懂了什么?出城还有一会儿,左右路上无事,阿窈不妨和我细细分说。”
这种意境,只有她自己偷偷品味才够劲儿。
和这种嘴巴很可怕,又很会身体力行的老不正经直说,岂不是找口口吗?
施令窈不屑地轻哼了一声:“说了你也不懂。”
谢纵微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