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男人看上去一切如常,好像只是少年刚刚离开不久,很快就回来了,他看了看那张脸,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少年身上,好好扯了扯,让外套贴合得更暖更紧。
声音有着让周围人全部面目扭曲的温柔:
“很冷吗?对不起,让你等久了,我不知道你今天会来。”
林斐斐:……
好诡异。
看看旁边人吧,他们也觉得很诡异!大家的表情都很失控、都很恐怖!
……但确实很暖。
龙把外套扯紧了,压着这段时间委屈带起的哭腔,“嗯”了一声。
旁边人感觉脑子是真的不会转了。
他们清楚知道这件外套的意义。
即使看上去平平无奇,但这件外套胸口有极其特殊的绶带,象征着皇权的统治,具有唯一性,是秘密出行的皇帝仍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但现在,男人看上去丝毫不在意,皇权的象征,对他来说远不如外衣有价值,因为只有外衣能够在这冬季寒风中,给少年带来温暖。
总是毫无表情、冷酷到让人不敢对上的脸,现在都是笑意,是让他们都大惊失色的温柔笑意。
好恐怖,在笑的陛下更恐怖了,这到底是什么噩梦!
这个外套裹着的神秘袭击者,真的知道新皇平时是什么样子吗!
外套真的很暖和,就连冻僵的手脚都暖起来,龙龙压着带着哭腔的鼻音,瓮声瓮气抽噎:
“我很生气。我在生气了。”
他其实并不想掉眼泪,感觉在示弱,在撒娇,反正就是在表现出自己现在的生气都是在逞强。
但看到这家伙后,委屈就抑制不下来。
“嗯。”
皇帝、那个已经不会有人叫他陆闻久这个名字的男人,温柔地应答。
他的脸上带着笑,目光却仿佛舔舐一样,片刻不移、一寸不少地凝视着少年被冻得红通通的脸,凝视着漂亮眉眼间活灵活现的委屈。
陆闻久弯下腰,不被任何人所知、不被面前的少年所知,贪婪地靠近,呼入少年在寒风中抽噎着呼出的热气。
呼吸,呼吸。
在那一刻,漫长时间以来,胸口被压抑的痛苦,三年多以来仿佛始终无法呼吸的肺,终于在这份热气中舒张。
三年来,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原来真的还在呼吸。
自己仍然还活着。
“都是我的错。”
他轻声说,
“我们去吃点好吃的、热乎乎的东西,好不好?”
林斐斐抬头看他。
男人冷峻的脸依旧如同过去,但三年的时光确实留下了痕迹。
陆闻久看上去更沉默、更冰冷,还有一种根本藏不住的、彻底锋芒尽出后让人畏惧的特质。
但当他低声哄着龙,那种有点笨拙、但又非常认真的语气,又很像过去还在军校的陆闻久,青年总是把因为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事生气了的龙,捧在手心,贴着脸颊,软声诱哄他的心情好起来。
林斐斐压着哭音,回答:
“好,去吃东西。”
绝对只是因为太冷了,龙实在是饿得不行了。
身后的警卫队里,有人忍不住出声:“陛下,您等会儿行程非常重要……”
他的声音卡住了。
那位刚才一直表现得十分温柔的新任皇帝,终于舍得短暂地向他投来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