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属族掌事的老狐狸,就是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不趁她上任时多敲打几回,将来就放肆了。
文宜坐起来,非常认真地看着她道:“姐姐,你真是个大恶人。”
彤华怡然自得:“我不否认。”
文宜继续控诉道:“你还盘剥我,叫我替你做事,连点好处都不给我。”
彤华便道:“怎么会呢?你是我妹妹,将来我有什么,不得紧着你来?”
文宜噎住了,她觉得好像是有道理,但好像又很没歪理。
怪她看书少了,不知道有个词叫画饼。
她躺了回去,又看了一会儿文书,翻到某一本时,口中“欸”了一声,坐了起来,提着裙摆往彤华那边膝行挪了几步:“姐姐看这个。”
彤华径自转过去了:“我不看。”
休想要她替她看公文。
她今天一个字都不会看的。
文宜没放过她,抱着她的肩拦住了,扑到她背上将她拥住。姐妹俩笑闹了一阵,文宜成功将文书递到了彤华眼前。
“紫暮姐姐有孕了。”
彤华静了下来,目光落在文书上的那几个字上,眼底的温度倏然就冷了下来。
文宜看着她侧脸,十分乖巧地坐到了一边去。
彤华将琵琶放在一旁,高声唤了一句:“慎知。”
慎知正在外间伏案整理公文,闻声进来候命。文宜将文书放在彤华手边,彤华看都没看,直接问道:“简子昭最近在做什么?”
慎知打眼一扫,都不必去看那是哪封文书,心里就有了数,沉声回答道:“简氏仙族一切如旧,简惑架空简少君权力,软禁于室,未有变动。”
当日简子昭与紫暮成婚后便是如此了。简惑初时还试图打探彤华的意思,但见也见不到面,如此行为上试探几回,见彤华根本不闻不问,便将胆量放大,径自软禁了简子昭与紫暮。
彤华听简子昭什么也没做,冷笑道:“连在自己封地言行自由都做不到,他还敢要孩子。”
简子昭当初在她面前低三下四,不肯让紫暮受半点委屈,如今才多久,便让紫暮有了身孕。
须知紫暮有希灵氏血脉,这孩子一旦落地,若是简子昭自己护不住,便会被简惑拿去大作文章。
当初罚了他,以为他知道痛了,如今还是不长记性。
慎知垂首,不曾多言。
她其实不必反驳,因为她知道,彤华的心里也非常清楚,此事未必真是简子昭的错。
紫暮一贯就喜欢简子昭。
若是她想拿自己的血脉来逼彤华,好以此来护着简子昭,这未必没有可能。
但彤华一言之下,将此事所有的责任都冠在简子昭的头上,慎知也没必要刻意去将此事说破。
彤华半分怜悯之色也没有,只冷声道:“赶着哪个使官去办事的时候,暗示简惑几句,让他好好打压简子昭。若是当了父亲都不能叫他抬起头来,那就趁早处置了。”
慎知称是,退了出去。
文宜不太习惯彤华这般姿态,反应了一下,才迟钝地意识到——彤华是在救简子昭。
她减弱自己的存在感,坐到一旁去拿着文书,偷偷打量彤华,心里没明白彤华对简子昭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小的时候,简子昭一直在璇玑宫,文宜来找彤华时,还被他带着一起玩过,那时候就是个温和有礼的小哥哥,还是讨人信赖喜欢的。
后来长大了些,做了使官,办事听说也非常得用,只是没做多少时候便离了中枢,见得也少了。
只是文宜虽不离中枢,却仍旧听说,简子昭在外依旧对彤华亲和敬重,彤华也和他偶有交集,不像是交恶的样子。
他突然倒向昭元,诚然让彤华非常愤怒,才会拿他杀一儆百,关到静室狠狠罚了一通。
这似乎非常符合彤华的性情,对背叛者严惩不贷,绝不原谅。
可是如今这般,将紫暮嫁给他,让他如愿和紫暮相守,又逼他重新振作,将仙族从他叔叔手上夺回来,这又是为什么呢?
彤华感觉到文宜在看自己,回头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问道:“心里念我什么呢?”
文宜将文书扔到一边,又靠近了,笑嘻嘻地抱住她的胳膊,整个人依偎了上去:“姐姐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