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扭过头,用手揉着眼无声地哭了。
哭了好半天,她用小手揪住沈持的衣襟擦了擦眼泪鼻涕:“得去……去吧。”
“你打算几时去江苏府?”沈煌过来抱起沈月,问儿子。
沈持:“文大人估摸着还要宴请两日,我打算三五日后四月初动身。”
“去跟你爷奶说一声吧,”沈煌说道:“别说三年那么久,就说一年半载就回来了。”
沈持重重地点头。
后来,阿大、阿二和阿秋那头他也说了声,堂兄弟们都很担忧他独自出门在外,纷纷拿出零用钱让他带上:“出门在外用钱的地方多,没钱会作难的,拿着吧。”
一共有快二两的碎银子,放在兜里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
在禄县最末一次赴宴,县令文丛喝多了,竟然在酒席上说起京城的武信侯史家来,说史成麟他儿子史坤曾出五百两银子逼着早年他爹许下婚约的人家退婚——他不清楚史成麟当年被沈山所救之事情,沈家嘴严从来不说,外人甚少知道,如此不义,其女又擅自替代兄长出征,把国之战事当儿戏,不忠,这等不忠不义之家,怎么还腆着脸位列公侯之家呢……他越说越激昂,后来破口大骂差点把酒楼的桌子都给人家掀了。
沈持:“……”
五百两银子?!
可是他们沈家收到的只有仅仅一百两,是哪个中间商从中吃了差价?!
莫不是三年前来沈家送银子的史家家仆?那时候史坤刚死在西南黔州府,史家上下沉浸在悲痛之中顾不上许多,下人趁火打劫也是有的。
他心想:原来三年前史家打发人来是退婚来的,怪不得什么话都没说搁下银子就走了。沈家竟没想到这一层,光想些有的没的了。
……
沈持在心里笑了笑,不再去想这件事情,还有,以后沈家大概也不用再想和史家有婚约的事了。
……
这天,青瓦书院食堂的赵秀才把儿子赵蟾桂叫到跟前:“蟾桂啊,你有想过以后的出路吗?”
“爹,我除了杀猪卖肉还干什么啊?”赵蟾桂摸摸脑袋,犯难地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赵秀才:“还有一条路,那就是找个贵人,一直跟着贵人。他发达了你跟着身价不一般。”
“爹,”赵蟾桂狐疑地打量着他:“你的癔症又犯了吧?”
哪里来的贵人。
“这个贵人就在你眼前,”赵秀才说道:“沈持,我看这孩子日后定是个有大发展的。”赵蟾桂不服:“爹,凭什么这么早就断定他有大发展,就因为他考中秀才早?”
他心中嘀咕:爹你不也是很早就中了秀才嘛,后来考了三十年都没中举,万一沈持又是一个老赵呢。
“他跟我不一样,”赵秀才摇摇头:“他有眼光,他肯放手往前拼,我听孟夫子说呀,他要到江苏府拜王渊为师了,这样的人谁也压不住他,他会走得更远。”
赵蟾桂:“爹,可是他……会要书童吗?”他见过几次沈持,那个小郎君简朴的很,不像会指使人做事的。
赵秀才:“不要说你只给他做书童去的,日后他中了举人中了进士总要买宅子成家的吧?到那时候能不需要个管家什么的?”
他让儿子赵蟾桂奔着给沈持当管家,打理沈府的目标去。
官员家中的管家有一丁点地位,比当一辈子杀猪卖肉的屠夫要强的多。
赵蟾桂心想:他爹太势力了,他对沈持说不出口。
赵秀才:“唉,这么好的贵人你不该错过,罢了,你不说,我豁出老脸我去给你说。”
“爹,”赵蟾桂一急:“您可别给我添乱了,我去说,我去说还不行吗?”
把孩子给吓出来一头汗。
赵蟾桂磨磨蹭蹭地去找沈持:“沈秀才,沾你的光我给书院送猪肘子挣了不少钱,我想我也不能杀一辈子猪,要不,我跟着你吧,日后你发达了我鞍前马后追随你,也混个见识。”
沈持:“赵大哥,万万使不得。”
他可没这个雅好,考中个小秀才立马要配备书童给他打杂的。
赵蟾桂:我就知道我爹这事儿办的不对,你看沈秀才不答应吧。
“那……沈秀才,我能把你送到江苏府吗……”他挠着头说道:“你不需要我不要紧的,我送你到地方就回来,也算给你留个念想,三年以后你考中举人,要是需要个书童的话记得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