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毓华强忍着笑,宁毓润噗呲笑出声,宁毓闵望着头顶的树。
宁毓承:“”
“我不要你府上的钱粮,保证一颗都不要!”宁毓承诚恳地保证。
贺禄这才看向他,怀疑地道:“那你问来作甚?”
宁毓承拿手肘撞了撞他,朝他笑起来,眨了眨眼,压低声音道:“贺五,你扬名立万的时机,又来了!”
第34章……
贺禄歪着脑袋,牛眼眼珠时而向左,时而向右,听得格外认真,努力思索着宁毓承的话。
“你慢一些,慢一些!”
宁毓承口齿清晰,因传话之人是贺禄,他已经放缓了语速。不过,贺禄着急得双手乱摆,他还是再慢了些,尽力让他听完,再用他不常用的脑子去思考。
宁毓润兴致缺缺随意听着,宁毓华与宁毓闵也不由自主挪到了宁毓承身边,围着他与贺禄席地而坐。彼此对视一眼,起初还神色迟疑,到后来,两人双眼放光,掩饰不住地兴奋,屏声静气盯着贺禄。
贺禄对着他们三人,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舌头打结,哭丧着脸道:“你们别看着我,我害怕,你们都是聪明人,顶顶聪明人,阿爹说十个我加起来来,连宁三郎都比不过”
宁毓润叉腰,得意洋洋地笑。宁毓华脸颊抽搐了下,装作若无其事转开了头。宁毓闵与他熟悉些,直接朝他瞪眼。
宁毓承微笑道:“被他人忌惮,算得什么聪明。要五郎这样,看似愚钝,实则是大智若愚,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名动江洲。”
“那倒是。”贺禄被夸得张嘴大笑,乐得吸鼻耸肩。
他才不笨,阿爹说他是有福之人,眼大能看得更清,脸长不易让人忽视,且脸皮厚,脸厚就心宽,心宽能活得长久。
贺禄这时眼珠转得飞快,心道阿爹不拦着他与宁毓承来往,阿爹曾说,宁毓承上次虽算计了他,但这件事,对他有好处,而且还是大大的好处
“好吧。”贺禄尽量显得勉强答了句。
天热,头出汗痒得很,手指伸进幞头一阵乱挠,挠得头发张牙舞爪,幞头歪倒在脑门边,像极了戏台上的滑稽伶人。
“这是大事,天大的事,我不敢随便答应,得到与阿爹商议。”贺禄道。
“当然要与贺知府商议,哪能就轻易决定了。要是你一口应承,我还不敢信呢。走吧,天气热,五郎回城去,吃上几个冰碗,与贺知府慢慢说道。”
宁毓承站起身,拍着衣衫上的草屑尘土。贺禄紧跟着站起来,瞥着他的细布衣衫,嫌弃地道:“你这衣衫又不值钱,还难看得紧。小七,你就该与我一般,穿月白色,月白高贵,不同凡俗。”
“是是是,不值钱,五郎穿了月白,我就不敢再穿,到时与五郎冲撞在一起就不好看了。”
宁毓承推着贺禄,他还不死心回头劝说:“小七,你别骑驴了,驴,哈哈哈,亏得好些蠢货跟着你有样学样。小七,你老实跟哥哥说一声,你可是缺钱。还是你祖父苛待你?咦”
贺禄拉长声音,脚步停下来,“不对,你大伯母掌家,难道是你大伯母苛待你们二房?你们府上太多人了,复杂得很,阿爹说,世家大族有世家大族的好,可惜呐,人多心就杂”
饶是宁毓华向来沉得住气,遇到贺禄坦诚纯真的一通乱拳,郁闷得内里呕血,却又不好发作。
贺禄拖着他那身累赘高贵的白袍,坐上马车离开了。宁毓华望着他宽敞招摇的马车,半晌后道:“难为小七,竟与他能玩得来。”
宁毓承笑笑不语,道:“大哥,我们回去吧。”
午间的太阳愈发炎热,宁毓华担心他们中暑,在田埂边依依不舍来回走动了两趟,招呼大家上车回府。
宁毓润喜欢骑马,早就带着宁毓衡宁毓澜打马一溜烟跑了,余下三人同乘一车。上车后,宁毓闵见宁毓华蹙着眉心,笑着安慰道:“大哥可是替小七担心?小七机灵得很,祖父肯定会听他的。”
宁毓华的确有些担忧宁毓承,不过他还有另外几重顾虑,当着宁毓闵的面,不便说出口。
“此事须得慎重,祖父答应了,还有贺知府那边,一时半会定不下来,倒也正常,小七你莫要着急,急中容易出乱子。”
宁毓承说是,“大哥,祖父与贺知府都是谨慎之人,断不会听我说甚就是甚。”
宁毓承依旧心事重重,怅然道:“可惜我在京城,什么都见不着。”
“大哥,祖父会写信给你,若不会打扰到你,我也可以写信告诉你。将地里庄稼的长势,一五一十告诉你知晓。”宁毓承道。
“翰林院清闲,怎地会打扰我。小七,你要写信,多多地写!”宁毓华忙道。
“好,大哥到时候别嫌弃我啰嗦。”宁毓承笑起来,指着宁毓闵道:“二哥喜欢医术,大哥喜欢农桑,我不喜欢上学。我们几人在祖父眼中,都是不学无术。”
宁毓华与宁毓闵一并笑起来,宁毓闵惊奇地道:“别看老三贪玩,他在读书上从未偷懒,书读得极好呢。”
“三哥最像宁氏子孙。不过,我最佩服大哥二哥,这样也很好。”宁毓承笑着道,看向车窗外:“天地真广阔啊,人如蜉蝣。”
宁毓华愣住,靠着车壁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