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被布巾缠着,方士才发出呜呜声,被塞进老人洞。他还没反应过来,石头堵上,眼前瞬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方士才,你坏事做绝,今朝,便是你的死期。”宁九压着嗓子道。
方士才恐惧得屁滚尿流,哪还有以前的不可一世。
常宝摸出火折子,点燃一截蜡烛,将蜡烛塞进洞中。方士才眼前亮起来,左顾右盼,待看清身边的尸首,嗷地一声,又晕了过去。
宁九暗自骂了句,弄熄蜡烛,拆掉巨石,捧了积雪来,将方士才弄醒。
方士才眼前又是一片黑暗,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闻到尸首气味,明白过来自己还活着。
常山又压着嗓子道:“方士才,你做的坏事,罄竹难书。只老天有眼,要将你做的事,全部记录在案。”
郑浒山取出一张纸递过来,宁九接过放在方士才眼前,“你且瞧瞧,这上面可有少了的部分”
常宝再次点亮了蜡烛。方士才看着洞外的几人,他们都蒙着面,看不清脸。眼前的纸上,写着他在江州府做下的种种恶。
其中一条,便是他派索命鬼去暗杀宁礼坤。
方士才眼珠突出,他虽狠毒,脑子却不算笨。他知道这几人肯定与宁氏有关,不过,这件事做得隐秘,就连方通判他都未曾告诉。
且午后,他派出的人才离开江州府,没多久,他就被抓了来,与尸首关在了一起!
宁九不耐烦地道:“画押!”
其他恶行还好,纨绔子弟谁不欺行霸市。暗杀宁礼坤这件事,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否则,他将会被满门抄斩!
“行。难你就留在这里吧。”宁九也不多说,收回了纸。
常宝吹灭了蜡烛,郑浒山郑浒水搬来石头堵洞口。眼下要与尸首被关在陌生黑暗的地方等死,方士才瞬间吓破了胆,他拼命啊啊支吾,表达他要服软。
宁九在洞外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郑浒山他们再将石头搬开,蜡烛亮起,方士才流着泪,不住点头。宁九将他拖出来,割掉他手上的绳索,拿刀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常宝搬来石头放在他面前,郑浒山拿住袋子的笔,化了雪,蘸了蘸,将笔递给方士才。
方士才抖抖索索,提笔写上自己的名字,再蘸墨,按上手印。
宁九收起招供的纸,几人收拾了下,堵好洞口,将方士才眼睛蒙住,脚上绳索解开,双手仍捆住,赶着他跌跌撞撞下山。
几人架着骡车,找到附近荒废的土地庙,在里面烧了火,围着火堆,吃了酱肉馒头对付了一晚。
翌日天蒙蒙亮,宁九与郑浒山常宝驾车,带着方士才往明州城方向而去,郑浒水回了城,前往宁府找宁毓承。
宁毓承去了重新开张的丰收粮食铺,福水留在府中,他到了门房,听郑浒水说是宁九让他来,不敢耽误,忙带着他前去找宁毓承。
粮食铺重新开张,马老太爷在门前放了足足小半个时辰的炮竹。铺子前挤满了看热闹与卖粮食的人,福水领着郑浒水从后角门进去,前去向宁毓承
禀报。
郑浒水等在角门处的亭子里,看到福山与一个年轻小郎走来,不禁愣了下。他万万没想到,宁毓承小小年纪,竟然担起了镇守宁氏之责!
“郑郎君辛苦了。”宁毓承抬手见礼,笑容温和道。
“不敢不敢。”郑浒水下意识避开,俯首长揖下去。
宁毓承打量着郑浒水,他的嘴唇裂开渗出血丝,双眼也充血,脸色青白,看上去劳累不堪。
“此处冷,我们去车上说。”宁毓承朝马车走去,福水赶紧将从屋中带来的茶水点心送上。
“郑郎君边吃边说。”宁毓承指着茶水点心,解释道:“怕郑郎君饿了,就捡了些现成的来,都是干净未曾动过的,郑郎君莫要嫌弃。”
奔波劳累一天,昨夜怕方士才跑了,几乎彻夜未眠。现在已经快到午饭时辰,郑浒水滴水未进,早饿得头晕眼花。看到精美的栗子糕与白糖糕,热茶,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
“不嫌弃不嫌弃,七郎太客气了。”郑浒水手在身上局促搓来搓去,端起热茶先喝了一气,再吃了栗子白糖糕。他呼出口气,觉着自己又活了过来。
正事要紧,郑浒水忙从怀里翻出藏好的纸递给宁毓承,低声道:“方士才招供画押了,宁哥与大哥常哥几人,一起往明州府去了。”
宁毓承一目几行扫完,将纸收了起来,从钱袋拿出约莫二两碎银递给郑浒水。
郑浒水不敢接,道:“七郎,宁哥已经给过了银子,七郎不用再给了。”
“九叔给你的,是你们昨日辛苦的钱。”宁毓承解释着,将碎银放在了他的怀里。
宁毓承对做事的人一向大方,再好的想法,最终结果如何,关键在办事之人。
“这些钱你拿着,买些吃食柴禾在家,近段时日先别出去,待外面太平,九叔他们回来了,你再出去走动。”宁毓承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