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下脸色,道:“大胆,竟然对我出言不逊,你知道我是谁的人吗?”
杀手紧了紧手边的刀,谨慎地问:“你是谁?”
周稚宁故作高傲地抬头:“我姓周,蠢货。”
杀手脸色一缓,态度也软和不少:“原来是周先生。”杀手把周稚宁当作是周明承派来的人,问道:“可是上面那位大人又有什么新指令了?”
周稚宁将自己置于周明承的位置,设身处地地思考了一番,沉吟片刻后说道:“那位大人提到,周稚宁反应敏捷,现在应该已经察觉到你们闯入了贾先生的庭院,并且劫走了金川。所以特意吩咐我去那边看了一下,结果发现你们做事不干净,贾先生不仅还活着,还亲眼看着你们往汴州方向走了。所以你们现在赶紧调转方向,往徐州那边去。”
如果贾先生赶不及带援兵来,她起码能够往徐州那边求助程令仪,程令仪和徐州太守交好,到时候借兵摆平这些杀手轻而易举。
闻言,杀手和身边人交流一番,两人互相点点头。
杀手道:“好,就听您的,兄弟们,往徐州方向走!”
周稚宁顿时松了一口气。
杀手又道:“您是周家的人,我们自然要护您安全,请您到马车旁边来,如果周稚宁带兵来救助金川,我们也好赶紧掩护您撤退。”
周稚宁自然不好挨这些杀手太近,但她现在的身份是周明承手下的人,贸然拒绝恐怕会引起风波。
为着救出金川,替赵淮徽洗清罪名,周稚宁做了妥协:“好。”
她策马进入了杀手们的包围圈。
一行人调转方向往徐州那边走去。
装着金川的马车就在旁边,周稚宁很想进去探查一下金川的情况,但由于这些杀手们实在盯的紧,只能暂时作罢。
时间一点点过去,周稚宁却开始觉得有些不对,杀手们似乎把她围的越来越紧,而他们虽然在往徐州的方向走,可也一直在绕远路。
周稚宁心中一沉,手悄悄摸到靴子上,试图抽出匕首,可还没来得及动手,脖颈处就被抵上了一把大刀。
杀手冷漠的声音在脑后响起:“周稚宁,下马吧。”
其他杀手一拥而上,将周稚宁拽下马,又用绳子绑住了她的双手,掀开马车帘子将她推上去。这时,周稚宁才发现金川被绑在马车里,嘴巴被堵的死死的,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木已成舟,周稚宁镇定地坐在马车上,冷声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早在我们发出之前上头的大人就有交代,周稚宁周大人是最温柔文雅的一个人,她说话必然礼数周全。”杀手冷笑,“我们这群人叫那个姓贾的书生只管喊他老不死的,哪儿像周大人您,一口一个贾先生。”
周稚宁脸色一沉。
“不过有点您倒是真没说错,上面那位大人确实足够了解您,知道您必然会发现京兆府大牢里的事儿,所以特意命我等在去往汴州方向时拖延些时间,果然把您给等来了。”杀手冷笑。
周稚宁紧紧抿住唇瓣。
她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周明承,却不曾想周明承也足够了解她。
他们两个暗地里较劲,却未曾想她输了一筹。
旁边有其他杀手朝周稚宁走来,似乎是想要搜身,但是还没等这个杀手登上马车,就被为首的杀手给拦住了。
“等下,上面那位大人有交代,我们只许绑着周稚宁,不许动刀动枪,不许伤其姓名,更不许搜身,务必要保证周稚宁衣冠齐整,全须全尾,不可损伤。”
那杀手皱了下眉头:“她要是带了暗器暗算兄弟们该怎么办?”
为首的杀手看了几眼周稚宁,见她着实清瘦,一身绯红官服穿在身上,却好似空空荡荡,完全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一点也不像能舞的动暗器、刀剑的莽人。
当下便有了两分轻视,道:“不必对一个文人那么上心,她连刀剑都未必抬的起来。”
杀手凝视周稚宁片刻,承认为首的那人说得对,就点点头退下马车不再提。
然而当马车帘被放下的瞬间,周稚宁抬手从自己腰上解下来一把软剑。
旁边的金川不由瞪大了眼睛。
周稚宁割开自己手上和脚上的绳索,但照原样缠着做下伪装,才取下金川嘴巴里塞着的布,低声问她:“是不是周明承指使的你去告诉淮徽真相?”
金川点头,额上全是冷汗,压低声音道:“周明承他、他想害大公子,我亲耳听见他嘱咐身边一个叫茗雾去拦截京城发给边境的信件,就是为了防止柳将军插手救下大公子。”
周稚宁咬牙:“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放任他们害淮徽?他自毁长城,告了赵彻,现在赵家一族倾颓,不是帮你妹妹银川报仇雪恨了么?”
“我……”金川红了眼眶,眼眸里带着愧疚,“我以为周明承和大公子两个不过是狗咬狗,而我想做的仅仅就是活下来。可我没想到大公子能做到这个地步,我还以为对大公子和周明承这些人而言,我和银川生前死后都是一枚可供人利用的棋子……”
久被人利用的人,对谁都会失去信任。
周稚宁虽理解,可依旧生气,她低声道:“那你可愿意为淮徽出面作证?你应该知道淮徽的身体是什么情况。让他在京兆府的牢狱里待这么久,他会撑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