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泪流满面的秦奶奶,一楼大厅是长时间的死寂般的沉静,落针可闻。
阮父紧紧地抿唇,眉宇间充满了挣扎之色。
秦奶奶给出的条件极其优渥,中心思想只有一个——让阮棠和秦渊尽快完婚。
可秦奶奶根本不是柔弱没有主见的人,她曾经也是商场上赫赫有名的钢铁娘子,为了昏迷的小儿子,展露了一切锋芒。
一方面,她以利诱之,抛出了阮家人难以拒绝的诱饵。
另一方面,她也隐含威胁之意。
若是阮家人不知好歹,坚决不愿意履行婚约,秦家也不介意“兵戎相见”,追回曾经的全部投资。
秦渊虽然暂时昏迷了,但他之前将秦氏集团完整地清理过一遍,秦氏的权利全部握在秦家人手中。
秦爷爷和秦奶奶年轻时也是商场上的天纵奇才,天赋、经验和眼光一样不缺。
只是上了年纪,性子佛系了许多,将主事人的位置让给了茁壮成长的后辈。
如今,为了小儿子,他们重新拿回了话语权,哪怕满心愧疚,却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阮志华,别告诉我,你心动了!”阮母恨恨开口,银牙紧咬。
阮父苦笑一声:“阿宛,你没听出来吗?秦家人根本就没有给我们选择的权利。”
“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老老实实让棠棠嫁过去,秦家会给出大笔聘礼;要么抵死不从,秦家绝不会心慈手软,我们阮氏只有破产清算一种可能。”
“破产就破产!我绝对不会同意的!”阮母的眼泪一颗颗往下掉:“秦家人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花团锦簇,也没办法掩盖卑劣不堪的事实。”
“他们是想让棠棠去给那个秦渊冲喜!要是秦渊醒不过来了,是要让棠棠做一辈子的寡妇!阮志华,棠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我的命!”
阮父痛苦地捂住了脸。
坐在旁边的
阮棠忽然站起了身,嗓音平静而清越:“爸,妈,我嫁!”
“不行——”阮母想也不想地否定,双眼红肿,祈求般看向了阮父:“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没有。”阮父眼眶微湿,哑声道:“婚约是父亲和秦家老爷子定下的,父亲只有我一个儿子,棠棠是我们唯一的孩子,也是阮家唯一的人选。”
“不一定。”
阮父话音刚落,楼梯的转角处忽然传来一个清澈的少年声音,如珠击玉石,澄然爽朗。
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便站在那里的穆白。
阮父、阮母和阮棠都怔然地看向了他。
穆白缓步走近,递了张干净的纸巾给阮棠,冷静地分析说:“伯父,您忘了?”
“我是爷爷收养的孩子,也算是半个阮家人,真要说起来的话,我也是婚约的备选对象之一。”
“可是……”阮父欲言又止,迟疑地开口。
穆白轻柔地笑了笑。
见阮棠许久没有接过纸巾,他极轻地抬手,擦拭着阮棠脸侧滚滚而落的泪珠,动作温柔而缱绻。
“没什么好可是的,我是最好的人选,不是吗?”阮棠不愿意,穆白怎么舍得她为难?
看见阮棠晶莹剔透的泪珠时,穆白的五脏六腑好像都不受控制地拧成了一团,第一次感受到了心碎欲裂的疼痛。
他心尖尖上的姑娘,永远都该是欢喜地笑着的,他舍不得棠棠有一星半点的难过和伤悲。
“爷爷收养了我,救了我的性命,将我养大,这么多年,伯父和伯母又一直照顾我,慷慨地为我提供生活费,这样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偿还不清。”
“刚好,我和秦渊也勉强能算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和棠棠比较起来,我才是最合适的嫁过去的人选,伯父和伯母就满足我这个心愿吧。”
穆白看向了阮父、阮母,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他和秦渊确实关系不错,恨不得对方早点去死、早日下地狱、针锋相对的情敌那般的“好关系”。
可是,秦渊不该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出意外,将棠棠逼到了这般地步。
其实,穆白心中也有几分困惑。
明明几天前,他为秦渊诊断的时候,秦渊的身体尚且一切正常,怎么会突然昏迷不醒,药石无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