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掌心里躺着个锡皮罐,里头炭火煨着烤红薯。
凌秀秀刚要伸手,陈文兵斯斯文文的手帕,先先递到眼前:“擦擦手,脏。”
锡皮罐“当啷”掉地上,滚烫的炭块溅在陈文兵的翻毛皮鞋上。
周铁善弯腰去捡,后颈棘突骨抵着冷空气,像柄出鞘的镰刀。
“手艺人就该去农机站敲铁皮。”陈文兵笑着退后半步,挡住凌秀秀视线,无声说:“秀秀明年要随我去省城。”
他眼里‘你争不过我’的得意,刺得周铁善心疼如针扎。
“当心!”凌秀秀突然拽过七叔公。
老人方才站着的地砖裂开蛛网纹,几粒陈年糯米从缝里钻出来。
众人认出来,是当年修祠堂压阵的祭粮。
这下连最刺头的小伙都不说话了。
栓子娘扑通跪在地上,砰砰磕得地砖响:“老祖宗发怒了!要收人头了啊!”
凌秀秀忽然瞥见周铁善在悄悄掰指节。
没记错的话,是他修拖拉机时的习惯动作。
前世也是这样,每掰一下,左眉骨的断眉就跳一跳。
此刻他的目光正黏在陈文兵的皮靴上,鞋帮沾着可疑的蓝泥。
后山又传来轰响,震得梁上“急公好义”的匾额歪了三分。
凌秀秀佯装扶匾,指尖迅速抹过匾额背面,摸到黏湿的硝石粉悄悄放进兜里。
“”二叔,”她突然提高嗓门,“后山冒青烟了,该不会。。。。。。。"
“雪崩!要雪崩了!”凌建国突然窜起来,“当年石头寨就是这么埋的!”
祠堂顿时炸锅。
王春梅的妇联袖章被人群踩在地上。
苏梅大娘抱着猪头不撒手。
七叔公的柺棍抡得虎虎生风。
混乱中,凌秀秀感觉手腕一紧。
周铁善的手像铁箍,隔棉袄都能烙进皮肉。
“跟我走!”他躬身把红薯塞进她袖笼,拉着她躲过人群踩踏。
檐角冰棱叮咚坠地,裹着前世的血腥气。
凌秀秀望着纷扬的香灰,突然笑出一对梨涡。
这次,她一定能改变更多人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