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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老大媳妇陈湾湾和老二媳妇王杏儿，几乎是同时缩了缩脖子，两人快速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大事不妙”的惊惧。

陈湾湾反应快，一把拽过自己两个懵懂的孩子。

她几乎是拖着他们，一个箭步钻进了右边的里屋。

王杏儿也下意识地抚着隆起的肚子，一言不发地跟着嫂子，低头快步走进左边的厢房。

堂屋里只剩下凌家几人，和弥漫不开的窒息感。

凌大刚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抽噎的娘和猛抽烟的爹。

他那张与凌达成有七八分相似的脸上满是困惑。

“爹？这是咋了？娘。。。。。。娘您咋哭成这样啊？地上凉着呢！”

他快步上前，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同样呆愣的老二凌小刚。

凌达成这才从浓重的烟雾里抬起眼皮，浑浊的目光扫过两个儿子，却没说话。

他只用烟锅子在炕沿上重重磕了两下，那声音沉闷得像敲在人心上。

凌小刚会意，立刻和大哥一起上去。

兄弟俩合力，小心翼翼地将瘫软在地的戚灵搀扶起来。

戚灵身上的厚棉被吸满了水，死沉死沉，压得兄弟俩也忍不住哼唧出声。

“娘！快起来！地上拔凉拔凉的，咱有啥话上炕说！”

凌大刚嗓门大，想驱散这愁云，“您看您这身子。。。。。。都哆嗦成啥样了！小刚，搭把手！”

他扭头冲着里屋方向提高音量喊道：“彤彤！死丫头片子跑哪去了！快！给你奶奶烧锅热水！多烧点！让她好好泡个澡去去寒气！”

“哎！就来了！”

里屋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应答，刚进屋放下包的小丫头彤彤应声跑出来，麻利地掀开布帘钻进了厨房。

接着便响起了柴禾塞进灶膛和火石敲击的声音。

兄弟俩一人扶着戚灵一只胳膊，几乎是将她“搬”到了炕沿上坐稳。

“娘，您身上全湿透了，听大哥的，先去好好洗洗泡个热水澡，把寒气逼出来，有啥事等您暖和过来说！身子骨要紧！”

凌小刚性子细些，低声劝着，手心里能感受到戚灵被水冰透的胳膊透过厚被子传来的凉意。

戚灵的哭声似乎被巨大的悲愤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的抽噎和呼哧声。

她人坐在了炕上，眼睛却像淬了毒，死死剜向角落的凌秀秀，那眼神仿佛要在她身上戳出窟窿来。

凌秀秀被这目光烫得一抖。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鼻尖，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眉顺眼地看着自己冻得发红的鞋尖。

湿透的衣服黏在背上和腿上，冷气一阵阵往里钻，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就在这时，堂屋那扇半掩着的破木板门“砰”地一声被大力撞开！

一个高大的人影挟裹着室外的旋风冲了进来，怀里紧紧护着一只，还冒着热气的粗瓷大碗。

“秀秀！快！趁热喝了！这是师父现熬的姜茶！搁了他珍藏的党参须子，又灌了两壶自家烧的谷酒进去，驱寒最管用！你快喝了！刚落下水可千万别着凉落下病根儿！”

周铁善一头乱蓬蓬的长发沾满了雪花，那件花里胡哨的喇叭裤裤脚也被水浸透了，脸上却带着一种急切而笨拙的关切。

显然一路飞奔而来，生怕碗里的热气散尽了。

他献宝似的把碗递到凌秀秀面前，那药汤的热气混合着他跑动带出的汗味扑面而来。

他跑得气喘吁吁，胸膛剧烈起伏着，根本没留意到堂屋里古怪的气氛。

只觉得办成了件顶顶重要的事儿，心里正美滋滋地盘算着秀秀喝下去肯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