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他挪动一步时,脚下湿滑,猛地一趔趄!
“噗通!”
拐杖脱手而出,被浑浊的水流轻易卷走,打着旋儿漂了几下,眨眼就消失了!
岸边,七叔公像被抽走最后一根支撑的脊梁骨,重重地瘫坐在湿滑的地上。
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这片汪洋,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像被掐住脖颈的风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即便如此,凌秀秀从他侧脸和瞳孔中,捕捉不到丝毫,对大难的忧惧!
只有一种固执,被粉碎后空洞的死寂,一种不愿承认自己失败的麻木!
“根。。。。。。还在。。。。。。能缓。。。。。。能缓。。。。。。”
他喉咙里,好半天才挤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干枯的手指徒劳地指向河底方向。
他似乎想说,河道总会将水输送走的!
凌秀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她失望又沉重地摇了摇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目光侧移。
田埂稍高处,苏梅母女、栓子父子跪在地上。
栓子爹,这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此刻像被抽走精气神。
他粗粝的手指,深深插进泥里,肩膀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绝望无声。
“我的粮。。。。。。毁了啊!毁了啊!”
他猛地捶打地面,溅起的泥点子,甩了旁边人一身。
苏梅早已哭得脱了力,只能死死抱着虐的胳膊,嗓子已经哭哑。
“好女儿,别哭了,留点力气。。。。。。留点力气。。。。。。”
她嘴里劝着,自己却哭得肝肠寸断,心疼粮食。
在另一边,王春梅等人,此刻也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一个土包上,头发凌乱,沾满泥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