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冰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坐在地上的钟夙,逆着水晶吊灯的光芒,他脸上的表情难辨,看不出什么情绪。那双素来冷冽的眸子,盛着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然后他伸出了手。
骨节分明,修长干净,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一只保养得极好的手,停在钟夙的面前。
钟夙盯着那只手,发呆了足足五秒钟。
然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被抛弃的恍惚中惊醒。
“啪!”
他拍开那只手。
“这就是你的礼物吗?!”
“刚才那些东西,都是你放的!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
每个字都带着哭腔,却又强撑着不肯在情敌面前认输。
他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动作太急,膝盖又在地面上磕碰了一下,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眼圈瞬间就红了。
白色礼服皱巴巴地贴在身上,长发凌乱,漂亮的面孔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让他看起来格外可怜,也分外惹眼。
“怎么?专程看我的笑话吗?”钟夙向后踉跄一步,瞪着谢砚冰,“傅亦琛不要我了,婚礼也毁了。谢砚冰,你等这一天很久了吧?”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破罐子破摔的不管不顾,要将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发泄在面前这个假想敌身上。
谢砚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只手还停在半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他身上那件白色的西装,与钟夙身上的款式几乎如出一辙。
“我……”
钟夙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胡乱擦了一下脸,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漂亮的脸因激动而涨红。
“你是不是故意等到今天才揭穿我?偏偏挑我最重要的日子!你成功了!你一定很得意吧!”
周围的宾客陆续退场,时不时还不忘回头看这出额外的好戏,窃窃私语声更大了些。
钟夙再也无法忍受这种被围观的局面,他狠狠地瞪了谢砚冰一眼,然后猛地转身,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谢砚冰维持着那个姿势,手还悬在半空。
指尖残留着被拍打的触感,不重,甚至称得上轻飘飘的。
伊森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双手插在裤袋里,悠闲来到谢砚冰一旁。
“真是条养不熟的漂亮宠物。”他用带着北欧口音的中文说道,毫不掩饰语调里的讽刺,“你这样帮他,他倒反咬一口,把所有脏水都泼到你身上。”
谢砚冰的手慢慢收回,五指握紧成拳,骨头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他没有理会伊森,盯着安全通道还在轻微晃动的门,瞳孔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翻涌。
“去查。”
伊森挑了挑眉:“什么?”
“视频是谁放的。我要知道后台的监控归谁管,又是谁有权限在主屏幕上播放那段录像。”
谢砚冰转过头,目光落在伊森脸上。那双平日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像结了一层薄冰的深潭。
“婚礼的安保,可是傅家的人负责,能神不知鬼不觉替换掉播放内容,恐怕……”伊森若有所指。
“我要确切的证据。今晚之前。”
伊森耸耸肩,从善如流地闭上了嘴。他知道谢砚冰,当这个男人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最好别招惹他。
“行行行,我这就去。”伊森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不过我还是要说,你对那个小骗子也太上心了。三年前的事就算了,现在还——”
谢砚冰抬眼看他。
就一眼。
伊森立刻举起双手做投降状:“ok,ok,我闭嘴。这就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