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地有被刻意清空过,通往后院这一路未见到任何人影。
“上月便听说东京那边出了事,能看到各位平安归来实在太好了。”管家日渐年迈的脸上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欣慰。
“说到这,怎么一直没看见悟,他不是已经回来了吗?”身旁杰接过话,直入正题。
“家主他……”
“真是太慢了——”竹之内被打断了。
屋檐下,超高个头的白发男人从阴影中走出来,浑身散发着不耐的气息,“你们几个。”
悟换上了自己的常服,眼罩并未摘下。
视线有那么一瞬间恍恍然,莫名生出一种今天是与这个男人初见的错觉。
细细一想,虽然分离只有一个月,但这期间因为完全断了联系,又发生了太多的突变,这些变故就像是愈来愈远的长镜头,让原本只有两个人的故事掺杂进许多无关紧要的人物,以至于分别的疏离感,比高专时期那次一年的分离还要浓烈。
都还未来得及接话,悟“唰”地一下闪了过来,微微俯下上身,手抵着下巴端详着我,一脸凝重,“秋,你是不是最近吃胖了?”
“闭嘴——”
很好,这家伙一开口就把我给他加上的美好滤镜冲刷得一干二净。
“开玩笑啦,只是觉得气色比想象中的好诶。”他用毫无起伏地口吻说,这不像他一贯的作风。“竹之内,你可以先下去了。”
“是。”管家微微行礼,转身退去。
“那么,这个是孔时雨对吗?另外一个受肉。体,是谁?”他语气不善地转望过去,霎时间,散发出凌厉的杀意。
胀相身体陡然一凝,一副如临大敌的摸样。
“咒胎九项图,”杰解释道,“目前是我们的盟友。”
“欸——可靠吗?”他全然无视还在场间的当事人,质疑道。
“目前来说还可以吧。”杰点点头,“至少提供了有用的情报。”
“行吧,”悟拍了下额头,恢复以往轻松的语调,“既然你们都认可,那我也不计较了。”
被谈论的当事人默默待在一旁,不仅没有生气,甚至悄咪。咪的吐了口气,似乎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显然他也知道自己在此没有发言权——应该说,能在这样的场景下没被视为敌人实在太好了。
我收敛起暗中观察的视线,转向另一边——悟大概是生气了吧,虽然暂时没想到原因,但既然连我也能感受到这家伙发散的压迫感,就说明大概与我有关啊。
“先说说你这边吧,一定约见面的到底是什么要紧事?老实讲,‘必须当面说明’这种行为,就像电视剧播放到主角团与大魔王决战时莫名插播广告一样恶劣。”杰开门见山道。
他果然会和悟直接讨论正事,省去我去拉扯话题的麻烦。
“难道不应该是男女主准备互表心意之际进入广告更加恶劣吗?”悟不以为意笑道,“嘛,你们先在这边等着,我可是大老远带了伴手礼回来的啊。”
说完人就消失了,三秒左右又回到了大家面前。
不过,这次他一左一右的手里,分别多了一大一小两个物件——准确来说,是只咒灵——只因为头和身体被拆解了,所以两个部分。
它皮肤青白,单眼,令人最为印象深刻的还是悟右手中,那个奇异的火山脑袋造型。
“这是当初挑战你的那家伙?”
一眼便认出对方来历,悟曾画过它肖像,为了得到画功方面的夸奖特意拿出给我看过一眼。
“是啊。”悟随性地说着,解开缠在对方身上限制行动的符咒,又将另一手手中的火山头给它贴心地按了回去,“严格来说,其实是挑战了两次的蠢货。”
“真是勇气可嘉啊。”杰发出感慨,又转头对另外两人说,“你们两个若是害怕的话,可以先回车上等着——”
“无妨,它要是有动作,我会第一时间拔掉这颗脑袋,”悟一副惺忪的样子拍了拍咒灵的火山山顶。
“突然让人有些同情是怎么回事。”杰喃喃添了一句。
“总之,这家伙应该知道羂索不少事情,直接祓除实在太可惜了,但我这个人又不喜欢拷问,想想还是带来京都的好,你们两个的话,应该有办法让它开口吧——”
而对方在它脑袋归位那一刻,脸上表情如同凝固般,木讷又呆滞,视线焦点聚于某处始终没变过。
——它的目光紧紧凝望着我,我也非常漠然地回应这种熟悉的视线。
从有记忆起,我就开始接触这种注视了,来自咒灵一方对我的某种不可抗力的渴望之情,它仿佛时刻在时刻提醒我,我不该属于人类,应该进入咒灵的世界,去领导它们。
什么狗屁咒灵的世界,那种丑陋扭曲的东西,比成日只会跟踪偷拍的狗仔还要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