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东遇等了他一会,苏月光仰着头看他,万分窘迫:“怎么、啦?”
声音轻轻的。
少年张了张嘴,又合上,摇了摇头:“我走了。”
苏月光呆呆点头,不明所以。
走了两步,沈东遇又回头,喊了一声:“苏月光。”
嗡一声苏月光的心弦仿佛被人拨动了。
他怎么知道他叫苏月光?
等过了那一瞬间呆愣,苏月光反应过来,人家都上门提亲了,怎么会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苏月光笑了笑,拍了拍还在发烫的脸颊。
回到屋里,弟弟妹妹们已经嚷嚷着要吃肉了。
爹娘不太敢多切,生怕人家又回头要回肉。
阿爹说:“他们是山里头的,山里穷。”
阿娘说:“再看看吧,看看其他人家。”
“嗯。”苏月光撇了撇嘴,莫名有点失落。
山里穷又能穷到哪里去?
晚上有肉吃也不觉得香了,悻悻出去洗衣服。
之后两日,肉慢慢吃光了,家里头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苏月光也不知道媒婆有没有来过,干活时莫名会想起这件事,看看旁边的爹娘,想问又不好问。
除了忙地里的活,一四七圩日他们还要到镇上卖菜。
每逢初一初四初七,十一十四十七,总之尾数是一四七的日期,就是圩日,即赶集日。
不同集市有不同的圩日,附近几个集市的圩日分为一四七,二五八,三六九。
所谓集市就是镇。
在圩日前一天,他们就摘好了菜,一大早挑到镇上去卖。
他们村也就离镇上比较近,这点好处了,走路两三刻钟。
他爹娘看不上人家山里头,大抵是因为山里离镇上远,走过来也得要一两个时辰。
山里头的姑娘一般都往外嫁,鲜少往里头嫁的。
天边才吐鱼肚白,苏月光就出发了,粥也没来得及吃一碗,先挑着担去,待会儿粥煮熟了,两个妹妹会装粥去。
村子很安静,像个沉睡的巨人,肚子里却还有叮叮咚咚声音,是各家起来剁猪草、洗锅洗盘洗碗的声音。
烟囱上烟雾袅袅,鸡啼狗叫,路过那些不常走的人家,狗吠不停。
只有一个人从这里走过,苏月光有些害怕的,这些狗子牙尖嘴利,呲着牙吠得凶,以往从这里走过,也是被咬过的。
也不敢走太快,越是走快,它越是扑上来咬得松。
这时候没有旁人,苏月光扯了根棒才敢过去,狗子冲他狂吠呲着牙齿就要破门而出的时候,苏月光差点要吓哭了。
挑着担也跑得快。
他起得早,粥没吃就过来了,但集市上比他去得早的,比比皆是。
他也顾不上累,看到哪里还有空出的摊位,赶紧走快两步。
稍微行迟一步,后面的婆子就把位置抢去了,苏月光半点不敢马虎,看着个旁的位置,赶紧站过去,簸箕放下来,这才安了心。
破草席垫在地上,青菜一把一把地排列整齐,空心菜丝瓜苦瓜番茄木瓜。
他是个闷葫芦,不好意思喊卖,摆好了摊位,就在坐在小木凳上静静等着。
双手放在膝盖上,有些紧张的揪着,小小一团,双目清澈无辜地抬头看着过往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