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在等待。
而我希望我不会再失约。
“松露陈皮酥牛肉,蟹黄石榴包,火腿黄鱼,还有你喜欢的摩利菌绣球豆腐汤。”洛棠把温着的菜摆盘上桌,一边盯着我的反应,一边反手解围裙。
我没急着动筷,绕到他身后帮他解开了绳结,从后面抱了他一下,说:“辛苦你了。”
他转身回抱了我一下,然后把我推回位置上坐下,说:“那你就好好吃。”
洛棠把围裙脱下,挂好,而后抽掉了挽头发的画笔,长发散开,落下时带起一阵小小的风。
咀嚼不由自主变得缓慢,味蕾并没有在这几个月中忘记,却记住了分别,带来一种被称为“久违”的知觉,同时给予人怅然与幸福。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敲响。
“谁啊?”洛棠小声自言自语,起身到门口打开可视门铃。
然后我听见他很不斯文地骂了一句,“我操,有神经病。”
我到他后面看了一眼,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
昨天还远在另一个时区的陆鹤闲抱着胸站在门口,面带微笑,看着门铃上的摄像头。
他平静地开口,清晰地吐字:“开门。”
洛棠冷笑一声,看了我一眼,打开了门。
“陆董来干什么?”他声音冷硬。
陆鹤闲踏进玄关,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问:“在吃饭?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嘴角天然地上扬,显得很温和可亲,语气也是,平淡而寻常,我却从他微妙的停顿中顿悟出压抑的怒气。
“……没有。”我立刻说。
“有。”洛棠与我同时开口。
他把我拉到身后,说:“陆董来我这里到底有何贵干?不会是因为小学生陆绪昨天晚上夜不归宿所以要到同学家来把他接回去吧?”
陆鹤闲仿佛听不懂语意中的嘲讽,保持着他在外人面前的风度,直接略过了洛棠,温声问我:“陆小学生,准备回家了吗?”
我冲他摇摇头。
陆鹤闲嘴角的弧度扩大了一些,很无奈似的说:“玩了一个晚上还没玩够。陆绪,不要贪玩。”
洛棠轻嗤一声,“什么贪玩,什么回家。我和陆绪是正常恋爱关系,我这里也能算他家,和我在一起也不是贪玩,是正常相处,陆董没有必要干涉吧。”
陆鹤闲叹了一口气,“不久前还恨得咬牙切齿,和其他人牵扯不清,一个晚上过去就变成正常恋爱关系了,小洛,你既不成熟,也不真诚。”
“我真诚与否只有陆绪能评判。”洛棠反驳,“就算你是他的哥哥也没有权力对此说三道四。”
“是吗?”陆鹤闲伸手拨了拨玄关壁龛上摆放的浅紫色玫瑰,“我觉得我还是有权力帮他甄别一下好坏的。”
他捏了捏仿真花的花瓣,而后终于正视了洛棠片刻,对他说:“想要的太多,小心最后一无所有。”
陆鹤闲的话语几乎是在威胁,洛棠皱眉,脸上出现明显的恼怒,我想起昨晚我曾下定决心,认为自己不能再站在后面沉默,向前走了半步:“哥,你别说了。”
深褐色的瞳仁重新移向我,陆鹤闲的嘴角回落了一些,“别说什么?”
“是我一直在死缠烂打,就算真的有什么好坏之分,坏的人也是我。”我说,“你不要再说他了,是我缠着他要和他复合。”
“你死缠烂打?”陆鹤闲重复我的话,“我不要再说他了?你还真是一如既往……”
他没再说下去,也没有再笑,叙述道:“我可以等你到吃完饭。”
在我拒绝之前,陆鹤闲说:“别让我说第三遍。”
这个世界上最难处理的情况出现了,我就像经典电视剧中夹在婆媳关系中间的无能男人,明知自己应该充当桥梁且保持中立,但是力所不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