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湫寻伸手握住伞柄,看一眼许知远:“你先去车里,我和他说两句。”
许知远知道自己此时不能阻止,不然就过于不懂事了,他得懂事点,将自己从这件事情完完整整地摘出去。
“好,别淋湿了,我在车里等你。”他说完凑近一些,将沈湫寻衣领后的扣子扣上,下唇扫过他圆润的耳垂,嗓音低沉:“车里我准备了桂花酪,你快点。”
在他留恋不舍的目光下,沈湫寻颇为无奈地给他一个吻当做安抚。
一触即分。
许知远静静地瞥一眼雨中的人,与对方冷漠的视线对上,眼里面对沈湫寻后残存的温情则被讥诮与厌恶取代,许知远朝他勾了勾唇角,转瞬即逝,像是错觉。
他接过保镖递来的伞朝车边走去,他在车边停下,隔着雾白色的雨帘看向远处的两人,他想:寻寻还是给他机会了,即使是这样的情况。
为什么,傅明川究竟有什么特别?
他究竟有什么好,值得寻寻对他心软?
伞柄在手中断成两截,头痛欲裂,眉眼间堆出狠戾的沟壑,他看着远处的身影,神色晦暗。
保镖散开,傅明川终于得以靠近沈湫寻。
傅明川咽了咽口水:“我们去走廊说吧。”
“没关系。”沈湫寻抬手看了眼时间,眉眼被雨水蕴湿,蒙上一层悠远清冷的雾,唇色粉红,他平直地说出三个字:“五分钟。”
“这个法案通过后,Beta、Omega将与Alpha享有同等的工作、晋升、薪资权利,我与我的团队为这个法案努力了很多年——当然,我也想通过这项法案获取我想要的权利,打压我的对手。”
“关于生物实验室,我们多次暗中访查,已经掌握了确切的违法违规的行为,原本开刀的对象应该是另一名研究员,但走漏了风声,那名研究员已经潜逃,而你的父亲不过是被推出来的替罪羊,抱歉,我要是再细心一些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承认,我会为了权利做出违心、冷酷、甚至肮脏的事情,我从小就生活在这种环境里,这些东西早就成为了本能,但这并不代表我是一个冷血的人……小尔,小尔你不明白吗?”
傅明川咳嗽两声,往前走两步,伸手轻轻地搭上沈湫寻的手腕,与面前之前有两分相似的黑棕色瞳孔仿佛被大雨洗刷过后的鹅卵石,声线被寒风吹得略微颤抖:“我承认,我都承认,所有人都说我冷血无情、说我早就被权力场浸泡得失去了人性,说我的心黑透了,但是小尔……”
剖析自己的感觉并不好受,而且是他这种将伪装刻进骨子里的人,就像是当着人的面脱得一丝不挂,然后亲手将心血淋淋地挖出来。
旁人的看法当然不重要。
但是……他有预感,这次不说实话,估计就永远说不出来了。
“我的心上有一块是活的、红色的、跳动的,那是属于你的……我说过的,我永远不会背叛你,永远不会。”
“你的父亲我会清清白白地将他保出来……相信我好吗?”傅明川眼眶微红,皮肤苍白,隐隐可见皮肤下起伏的青筋,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从眼眶滑下,他几乎要把心剖开给沈湫寻看。
他的血是冷的还是热的。
沈湫寻最清楚。
沈湫寻有些不敢对上那双眼睛——那里的感情浓烈到会灼烧他,他只盯着男人泛白的手指,余光瞥见男人腹部隐隐的血色,对,他的伤还没好。
罢了。
沈湫寻推开他的手,眉眼并没有展现出来什么触动,冷漠得仿佛一尊神像:“等他出来再说,你先回去。”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沈湫寻控制住自己没有回头,淡定地往车里走。
【你感动了?】
‘我早知道他是什么人,不是吗?’
【你也太宠他了。】
‘哪里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