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大棺材是鲜红色的,仿佛是用血染上去的,在这黑白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扎眼,年仅八岁的我身高还不高,如果要想看到棺材内的景象,还需要垫脚尖才能看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我看见爷爷面前的香炉插了三根香,悠悠的烟灰漂浮在空中,依稀可以传到我的鼻子前,看上去好像是刚刚插上的香。
我垫起脚尖疑惑不解的看着那上面的香,好像受到了什么样的指引,那幽幽的香朝着那口大红棺材飘去,我拼命地垫高脚尖向里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把我吓得魂飞魄散。
我吓得尖声一叫,那棺材里面躺的,不是我最亲爱爷爷的尸体,而是一只扎出来的纸人,足足有成年人那么大,最可怕的是他的五官惟妙惟肖,那样子可不是我的爷爷吗?
可是最让我害怕和惊恐的事情,还在后面,我吓得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吓得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一刻都不敢耽搁,因为,那只纸人的眼睛是点上的。
纸人点睛,最是大忌!
传统扎纸匠遵循“纸人不点睛”的规矩,认为点睛会赋予纸人灵气或招引孤魂野鬼附身,导致灾祸。
从小就和奶奶耳濡目染,就算我再问再傻,也不会蠢到继续留在那间房子。
回到喧闹的人群,我只觉得浑身发冷,想要找到母亲,但是我却又觉得刚刚只不过是我被吓到了而已,难道爷爷去世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仔细听着客人们窃窃私语,才知道爷爷在三天前去世了,而这些都是爷爷和奶奶的好友前来凭吊他,但绝大多数都是爷爷奶奶好友的后辈,毕竟看上去年龄并不大。
距离天黑,还有两个小时,我乖乖的呆在家里看电视,这回更是不敢出去了,刚刚被爷爷的遗照吓到,让我整个人都心神不宁。
母亲看着我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在快要晚饭的时候多问了几句,见问不出来什么,只是拍了拍我的肩,“道儿,你奶奶叫你过去盛饭了,快去吧。”
天即将黑了,宾客散去。
偌大的宅院重新归于宁静,奶奶和母亲坐在桌前,我看了桌子一眼,大多都是我爱吃的,并没多想坐下桌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妈妈看着我欲言又止,似乎想问什么,但依旧没有开口,晚饭过后洗漱完毕,就去睡觉了,母亲在税钱来到我的床前,“道儿,你爷爷三天前就去世了,今天晚上你和妈妈睡,我带你回来是想要让你再看爷爷一眼的,但是我们没有赶上,不要难过,过两天,我们就要回去了,趁这几天和爷爷告别吧。”母亲温柔的手抚摸着,我柔软的发丝。
这时候我已经缓的差不多了,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从小到大的爷爷不见了,感到有些恐惧,但是更多的是无尽的悲伤,泛起我的心脏,我的脑海里充斥着曾经在这个老宅和爷爷奶奶快乐的回忆。
母亲没说什么,只是摸摸我的脑袋催促,我快点睡觉,或许睡一觉就没事了。
午夜时分,大半夜的,觉得有些尿急,我急忙窜下床榻,农村的夜晚都是寂静的,偶尔能听到几声蝉鸣和鸟叫声,夜晚安静得吓人,那夜色如墨般深沉,连星光都被吞噬其中,令人毛骨悚然。
绕过堂屋,来到外面撒尿,院子里伸手不见五指,我心里害怕得打紧。
就在这时,感觉身边好像一冷,浑身的汗毛,仿佛都炸了起来,当世界被封闭的时候周围的感官就会被无限放大,我忽然感觉到有一双手似乎搭在我的肩上,我吓得惊叫一声慌忙跳开。
“谁!谁在那里……”感觉到自己的牙齿在上下打颤着,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是不是有鬼?
这时候手电筒的灯光突然亮了起来,白炽的灯光照的,我眼睛疼,“乖孙,你怎么在这里?大半夜起来上厕所,怎么不叫爷爷?”好不容易适应了强光的照射。
我终于看清了,原来刚刚拍我肩的人是爷爷,我长呼了一口气,“吓死我了,爷爷你刚刚怎么不说话啊?我刚刚还以为是谁在拍我的肩呢?”
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刚刚吓得我简直腿都要软了,两条腿像面筋一样支撑着,突然电光火石间,我好像记起了什么。
等一下,今天我穿过堂屋去到爷爷的卧室看到的不就是爷爷的遗像吗?虽然奶奶和妈妈并没有告诉我,但是多少我也会察觉到有些怪异的。
如果爷爷没有去世,为什么会在堂屋里面挂这些东西,更别说屋子里还摆了一口大大的棺材。
我忽然想到白天的这件事情,身体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还没等我细想,爷爷的声音幽幽地传来,“乖孙,你快收拾好,赶紧跟我一起走吧,这外面天黑下来就是不安全,别待会有什么东西。”爷爷的声音,仿佛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只是有些疑惑,为什么,爷爷说话这么奇怪。
没等我仔细想明白,抬眼去看爷爷的时候,却看到他的目光好似深渊凝视,阴森可怖,让人仿佛被吸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好……”还没反应过来,我的嘴先回答了,但是生理的恐惧,让我明白……
这不是我的爷爷!
“乖孙,跟我一起走吧……”那种发毛的感觉又来了,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瞳仁,好像在我的眼前,不断放大再放大。
我才惊觉出了一身冷汗,刚刚好像答应了什么?身体上下意识做出本能,转身就跑。
“乖孙,跟我一起走吧……”
“乖孙,跟我一起走吧……”
“乖孙,跟我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