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了老城区筒子楼,是他遇见傅亦琛之前住的地方。
楼道狭窄得只容一人通过,墙上贴满了□□、疏通下水道的小广告,一层压一层。楼内散发着潮湿的霉味和经年累月的油烟。
贫穷的气味。
他拖着两只废掉的脚,扶着栏杆一级级往上爬。声控灯坏了,他只能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
消防栓后面,钥匙还藏在老地方。
门推开,一股封闭了三年的陈腐空气扑过来,呛得他连咳了好几声。
他反手关上门,身体沿着门板滑下去,坐到地上。
脚踝那里像有火在烧。
钟夙费力地脱下那双已经完全毁掉的皮鞋,袜子和血肉模糊的伤口粘连在一起,每动一下都是酷刑。
系统在脑海中催促:【请尽快推进剧情,确保达成be结局。】
“我知道。”
光脚踩在地板上,每走一步就在灰扑扑的地面留下一个血印。
二十平米的单间还是老样子。床单上积了厚厚一层灰,窗玻璃裂了条缝,用透明胶带贴着。
钟夙走过去,整个人往床上一倒,扬起的灰尘让他又是一阵咳嗽。
【您现在应该慌不择路联系男主,供出幕后主使。】
“再等等。”声音从枕头里传出来,闷闷的。
原著里这段剧情,恶毒炮灰被抛弃又被威胁后彻底慌了神。跑去找傅亦琛痛哭流涕地坦白,把所有罪名都推给傅雅君,还想用“我也是被逼的”来博同情。
结果自然是火上浇油。傅亦琛正在气头上,这种推卸责任的表现只会让他更厌恶。
但钟夙不打算这么做。
主动坦白?那多没意思。
他要等,等傅亦琛自己去查,等那些经过有心人加工传递的“真相”一点点喂到傅亦琛的嘴里,等他的怒火烧到最旺,等他对钟夙的厌恶与憎恨累积到顶点。
那样才有意思。
背叛、厌恶、欺骗、憎恨……这些强烈的情感,才是最上等的醇酒,让他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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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
雷雨终于下起来了,豆大的雨点砸在傅家老宅的窗户上,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傅雅君把车停在佣人进出的小门外,在屋檐下站了一会儿才进门。深夜回来就是为了不引人注意。
整栋宅子一片漆黑,佣人们都睡了。她脱掉高跟鞋,踮着脚尖穿过走廊,准备直接上楼。
刚走到客厅中央,一道闪电撕开夜空,把整个客厅照得雪亮。
傅雅君停住了。
客厅正中那张宽大的欧式沙发上坐着个人。
傅亦琛。
还穿着婚礼上的黑色礼服,没开灯,就这么坐在黑暗里,跟夜色融成一体。
闪电的光芒在他身后隐去,客厅重归黑暗。
“小姑,”傅亦琛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平静得吓人,“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