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八十迈。
-
轻微的酒精过敏、低烧、伴有嗜睡困乏等症状。窒息感是长期胃痛引起的,至于低血糖?大概吧,她总是头晕。
“居然已经这么晚了……”楚惊蝶失神地望着窗外的夜色:“六六,原来这一天可以过得这么快啊。”
系统默了默,如果按照原本的世界剧情进行,她们现在应该站在乱成一团的宴会厅,优雅的商人变成好事的苍蝇,嗡鸣的人声和食物的味道混成发酸的香槟——
罪魁祸首就是那段糟糕的视频。六六发了个寒颤,刚想安慰几句就见自家宿主捂着心口咳嗽了起来,那么惨烈又那么可怜,瘦削的脊骨推挤着颈后的皮肉绷成尖锐的弦:咳。你怎么来了。咳咳。不是说过进来之前要敲门吗。咳。出去。咳咳。
“……你是在和我闹脾气吗?”楚清歌用叹息的目光望着她:“惊蝶,我以为你至少会听话一段时间的。”
倦怠、失落、咬牙切齿的同时带着些无可奈何:楚惊蝶不是第一次见她这样了。每当自己迫于人设惹是生非时,这位从来杀伐果决的楚家家主、同时也是她名义上的姐姐——该死的世界剧情真的很钟爱真假千金这种戏码呢——便会露出如此伤神的疲惫来。
她于是在这一刻感到无端苦涩。楚清歌总是无条件地顺从她,哪怕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可如此纵容她却也如此利用她。十六度的香槟在胃腹中燃烧着,火势的尽头却是浓烈的不甘、愤恨、死时惶惶无偎的悲楚——
“我难受。”她忽地抬起头来看她,她有太久没好好看过楚清歌了:“难受死了。”
……以及,无法言说更难以言说的爱慕。
“楚惊蝶,我会恨你的。”
楚惊蝶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和楚清歌没有血缘上的联系。
她们有着截然不同的模样、截然不同的性情,所谓“亲情”不过是上一辈人争权夺利下可笑的牺牲品。全世界都以为楚惊蝶恨自己那优秀到过分的姐姐恨得要命,可谁也想不到小魔头玩世不恭的外表下却是一颗为了爱情绝望过一千次的心……真是癫得可怕的原世界剧情。
思及至此,任务员打了个寒颤,在那双骨肉匀亭的手掌探上小腹之前还有空去庆幸自己终于不再需要全心全意去扮演这么一位道德败坏品行不端且惯会靠装可怜来博姐姐同情的疯子了——
“又胃疼了?”楚清歌轻轻揉搓衣衫之下的腹肉:“阿楚,你是不是去和虞棠喝酒了?”
“跳窗,翻墙,穿着病号服在马路上飙车……”
“全球限量的顶级跑车,你说送就送了?”她略略施力,果不其然听到身下人闷哼一声:“阿楚,需要我要提醒一下它是你用什么代价换来的吗?”
当然知道,毕竟是长达半年的烟酒禁令和冰淇淋——匪徒的狂热与嗜甜患者的颓靡过早地摄住了一颗年轻的心。天知道楚惊蝶是怎么在一堆中药和补品里熬过来的、她爱哭的本性在那些天里暴露无遗:烟瘾上来了要抱着姐姐哭,酒瘾发作了要抱着姐姐哭,就连吃不到喜欢的草莓布丁都要缩在姐姐怀里委屈落泪——如此得之不易的东西,她的妹妹竟然就这么拱手送人了?
难以遏制的愤怒缠了上来,楚清歌不得不承认,她似乎是有一点……嫉妒。
“原来你也知道这样做很过分啊。”就在她苦恼情绪之际,楚惊蝶却停止了挣扎:“可是姐姐,明明是你先把我拱手送人的啊。”
楚清歌一怔。
“顾明莱是你亲手为我挑选的未婚妻,我如你所愿亲近她、喜欢她、赠予她我最重要的东西……我有哪里做错了吗?”
女人沉默。她缓缓摸着女孩突兀的骨骼,像是被它们突如其来的尖锐刺痛了。你在愤怒什么呢?楚清歌有些不解地将自己的妹妹揽入了怀里,就像幼时噩梦惊醒后的无数次,就像她在触碰什么万分珍贵的东西——
【可她才是理应被细细摩挲的珍宝,我不止一次这么想。我的姐姐是当之无愧的钻石,轻盈的、美丽的、剔透不已的钻石,而我则是玻璃,是她耀眼锋芒下沉默的赝品。】
玻璃。赝品。
想到原剧情里“楚惊蝶”的自白,任务员不知为何心头酸涩。她没有挣脱这个迟到太久太久的拥抱,她只是感觉有点累了:“楚清歌,你总是知道我的。”
“车子没了可以再换,全球限量又如何?我开心就行了。”
“你知道的,反正我这个人……”
还有什么是一个身死了九十九次的人放不下的呢?
——“最无所谓了。”
-
顾明莱承认,她还是低估了所谓“命运”的威力。
起先是正常。生活依旧如往常一般运转,没有突如其来的疾风亦或是尚未预示的突变将午后的静谧撕破,她理所当然地将楚惊蝶的话当成了恶作剧:无法解释的泪腺链接、命运共同体?
唯物主义者对此表示怀疑。顾明莱觉得自己未婚妻脑袋有点问题,而此番轻视的后果就是在看到财经杂志上那张熟悉的脸时险些被汹涌泪意撕碎眼睛——
“楚、惊、蝶。”她狠狠地、狠狠地按着自己的眉骨,捏住书页一角的手臂青筋暴起:“可真有你的……”
这个世界上怎么如此有违科学常理的事情?顾明莱想不明白,前座的司机也想不明白。但是身为一名优秀的打工人,他还是体贴地升起了挡板,担心老板精神状态的同时却又感到些欣慰:瞧瞧,只是几天不见就要隔着照片睹物思人了,这不是真爱是什么?();